夜色笼罩下的燕王府,客厅之中分两侧端坐了十数个身穿甲胄,年纪在二十至三十许间的青年将领,依次为张玉,朱能,邱福,陈亨,郭亮,柳升等人。尽皆是燕王朱棣自军中提拔,授以官职的心腹之辈。
居中而坐,身穿便服朱棣面容冷肃,白日里装痴做傻之状早已荡然无存,双目扫视一众手下,轻声说道:“奸佞当朝,迫害我等先帝骨肉,本王岂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只得背水一战。他日功成之时,本王决然不吝爵位赏赐。”
张玉等一众将校深知自己一众人等,蒙燕王提拔而掌燕山护卫兵马时起,身上早已打下了藩王麾下的印记,若是燕王殿下身遭不测,自己一家老小也难以逃脱附逆作乱,满门抄斩的下场,当此无路可退下,闻得朱棣言语,纷纷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抱拳躬身低吼道:“末将等愿肝脑涂地,效忠殿下。”
御书房中,身穿龙袍的朱允炆目光扫过书桌上的两封奏折,不由皱起眉头,甚是为难。
原来这两封奏折一封是北平布政使张昺,谢贵,指挥使张信联名密奏燕王朱棣神志不清的癫狂病症,燕山三卫兵马已然交予指挥使张信麾下。另一封却是燕王妃代朱棣上奏,恳请皇帝陛下念在朱棣病重,让留在京师应天宗人府的三个儿子回家探望其父,以尽人子之道。
朱允炆自登基以来,虽则将朱棣,朱权等一众就藩在外的王叔视若肘腋之患,却还没有打算尽皆置之死地而后快。回想湘王朱柏不甘受辱下阖家而死的惨剧已然在朝中一众文官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脑海中回想昔日自己的亡父朱标逝世的情景。眼见燕王妃奏折上所书以尽人子之道的言语,朱允炆心中不禁略起恻隐之心,心软之际口中轻轻叹息一声,转头对一侧的宦官白徵轻声说道:“明日让宗人府将朱高炽及其弟朱高煦,朱高燧送还北平吧。”
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两月之燕王府长史葛诚密报布政使张昺,言及朱棣调动燕山护卫将领张玉,朱能私自打造兵器,意图作乱之事。原来王府长史一职乃是昔日洪武皇帝朱元璋在一众儿子就藩时所设立,虽无多大实权,却不是王爷们能自行任免,负有监视一众藩王之责。
远在千里之外的建文皇帝朱允炆御览张昺,谢贵密奏后大惊失色,对放走朱棣三个儿子之事追悔莫及,即刻降旨命张昺,谢贵,张信三人率兵擒拿朱棣等一众叛逆。
“昏君不念亲情,残害我等先帝骨肉,本王起兵檄文,还望大师妙笔为之。”朱棣看了看端坐一侧的道衍,沉声说道。他深知朱允炆以及黄子澄虽则昏庸糊涂,毕竟拥有一国之众,自己目下手中仅有王府护卫八百余众在手,一篇尽量让自己的兴兵造反,大逆不道的举动看起来更加合情合理的檄无疑会使得那些首鼠两端的官员投效于自己,此文至关重要,非足智多谋的老师道衍担纲不可。
道衍微微摇头着说道:“殿下此言差亦,普天下腐儒们莫不讲究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故此檄文中万不可指摘当今皇帝。”
朱棣闻言回想起朱允炆虽则昏庸,却是自己的父亲朱元璋昭告天下册封,可谓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心中不禁稍微沮丧,轻轻叹息一声。
道衍伸手拿起书桌上一本《皇明祖训》,轻笑道:“先皇洪武陛下昔日不顾群臣反对,让殿下等一众藩王掌握兵马就藩各地,外防鞑虏,内防权臣架空皇权,苦心孤诣下未免百密一疏,《皇明祖训》中曾有言道,若后世有奸佞把持朝纲,藩王尽可率兵进京清君侧,除奸佞,以振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