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着三年在边境与陈国对峙,必然能探知许多事情。
因此他才会回来,所以他才会任由自己离开侯府。
毕竟在侯府的保护之下,陈国人也闹不出今天这场戏。
不对。
母亲应当和陈国无关,陈国那掌中珍的来历怕也不会是母亲。
否则依着薛镇的算计,若知道了母亲和陈国可能有私,那依着他对自己的无情,直接把她锁拿,夺走手札,“大义灭亲”就好。
又何必惺惺作态?
李娇儿苦涩一笑,不料他的无情,反而让她心中的大石落地。
“原来世子很早就猜到,我对陈国人挺重要的啊。”她长叹一声,“世子可以早些告诉我,就算再委屈……家国大义,我亦读过些书的。”
何必呢?弯弯绕绕,终见血腥。
这声叹,敲在了薛镇的心上。
他看着垂首,安抚着她人的李娇儿,忽然觉得她心中的自己,小肚鸡肠得不堪。
李娇儿却累得不想再说话了。
此处邻居多,怕是发生了什么两边家里都知道了。
今天之后,不知是不是又多一些人,开始嚼她的舌头了。
齐大非偶,果然如此。
“掌中珍已经做好了,后日世子到仁心堂来拿吧。母亲的手札是她留给我的念想,我不会给任何人,若谁要来拿,我宁愿毁了。”负气的话因疲倦的语气而毫无震慑,“世子,我们和离吧,好不好?”
她说完,看向他,目光染上了一层恳求。
薛镇神色一黯,情绪转瞬而逝。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想告诉她,唐瑛的,陈国的,他父兄的。
可百转回肠到最后,他不过只说了一个字:
“好。”
三年未有其实的婚姻,在李娇儿熟悉的环境中,在李娇儿不熟悉的血腥气中,断在了这个“好”字上。
李娇儿没有遂心的开心,连酒窝都浅了很多,放开云团,整衣蹲身一礼:“今日救命之恩,谢过世子了。后天我在仁心堂,等着世子的和离书。”
说罢,她和云团互相搀扶着,在只剩一线的夕阳余晖中,穿过小巷,往家去了。
薛镇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很想说:我送你回仁心堂。
可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薛镇再也忍不住,背身扶着墙,搜肠刮肚地只想吐。
空气中有血腥味儿,又重,还混着李娇儿身上特有的木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