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娇不想有意外收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火器?他不是木匠吗?怎么还会这个?”
竟然与母亲一样?
刘阿大笑道:“夫人,小人自幼学艺时,也听师父说天下百工,理通一处,如冯掌柜那样做到顶的木匠,看见新鲜的东西,总会忍不住瞧上一瞧的。”
李月娇听着他说,想起了母亲学制墨时,对她说过:“非本行之事不必要精,但要通,才不易被人骗了去。”
“极是,”她赞许地点头,又问,“刘掌柜见过他做的火器?”
刘阿大摇摇头:“小的没亲见过,怕也没多少人见过。小人会知道,是因去年偶然听见冯掌柜与谈家二爷说话,谈二爷说冯掌柜做的火枪,比镇北军的用着更简单些。”
用着更简单?李月娇没理会谈二爷是谁,只眼底闪过惊喜。
母亲生前最想的,正是要如何让火枪使用更简单些。
自从知道陈国人是因为母亲而盯上了她,李月娇想过很多母亲惹了陈国人眼的理由,而火器之用便是其中一项。
可现在母亲已经仙逝,陈国人若真对火器有想法,为何舍近求远,不寻冯掌柜而是要找她?
思及此,李月娇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最古怪的地方,忙问:
“冯掌柜既然这样厉害,为何没有被镇北军招募去?”
“夫人不知?冯掌柜入过镇北军的武备营,专司攻城器械之建,但大约是六年前吧,他伤了手,做不了活了,前任将军许他回家了。”于木匠忙道。
李月娇算了算年头,好奇问:“……冯掌柜多大年纪?”
“应是二十九岁,他修塔成名那一年时,才十六岁呢。”众人答道。
“……可真瞧不出来……”李月娇喃喃道。
刚才她只顾着看冯掌柜那可怖的身材了,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长相年纪。
“所以夫人真要开木匠铺,可千万不能小看天工巧。”木匠们见李月娇神色终于严肃起来,认为自己说动了她,忙又劝道。
李月娇一笑,反问他们:“我瞧见郡中光景,听人说郡中事情,再见了世子的行事,还以为大家都不喜欢天工巧呢。”
三个木匠俱是一凛,方发觉自己今日话说得多了。
别是夫人听完后,误以为他们与天工巧有私,去和将军说了,不再找他们做那新迁民户的活计了吧?
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位将军夫人笑眯眯的,态度和气,引得他们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但话已经说完了,他们也不能咽回去,只得坦然道:
“小的们虽学艺不精,又屡遭天工巧针对,但也敬佩真有技艺之人。”
李月娇颔首称赞:“诸位都是纯粹之人,怪道世子寻你们做事,纯粹之人,技艺上必会得道的。”
虽然他们的技艺一般,但今日看他们干活时李月娇就知道,都是很用心、很细致之辈。
夸得三个人又安心,又羞赧:“将军与夫人都抬举小的们了,小的们一定用心做事。”
李月娇笑说:“我说要开买卖,是瞧着贵郡内做的东西实在不像样子。但我今日知道了,原来那欺行霸市之人也有真本事,只是不肯对百姓用心,北城大商贾的堂皇精巧钱要赚,南城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家计小钱,也不肯放过。”
她说得如此直白,让三个木匠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能继续闷头做活。
虽则不敢言,但心中都觉得她说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