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色偏浅,虚虚实实看着某一处时,很容易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印象,楚王就在这种眼神里,脑中猛然闪过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是多年前的薛浪。
早在那时,薛浪就表现出了过人的才能,且锋芒毕露,楚王每次被他的视线扫过,总会莫名产生一种猛兽在觊觎自己领地的感觉。
就算在深渊里、看不见出路的逆境里,那个张扬的孩子拧不弯、折不断,甚至还需要提防他随时的反咬。
这个心中生出一丝仓皇的老头反射性地避开薛浪扎人的视线,然后立马回过神来,高高地昂起脖子,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像一只哇哇呜呜乱嚷的猴子。
“放肆!这就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吗?!别忘了,这是在大楚,朕动动手指头就能取你性命!”
岂料薛浪掀了掀眼皮,居然一反常态,顺从地低下头,淡淡地说:“请便。”虽做着这样的动作,他说出的话却毫无恭敬可言。“不过数年前你都弄不死本王,更遑论现在了,你说对吗?”
在大庆,顾忌北燕军兄弟们,他不能放得太开,反而在大楚,他能完全显露自己的野心,即便这会引起楚王的戒备。
没人知道他的底气源自何处,但他的表现已足够骇人,至少楚王吓得不轻,快信以为真,以为薛浪是故意被抓,回来报复他的。
“叙旧也叙够了,楚王,咱们接下来还是谈正事儿吧,比如,晚膳用什么?”
楚王冒着冷汗的额头藏在垒起的高帽中,闻言嘴角微动,面目狰狞了一瞬,才说:“带他下去,好好看着,别饿死就行。”
“欸,推什么?本王可是你们王的贵客。”
薛浪被带走了,阴阳先生被楚王留了下来,两个人在大殿上沉默着,好一会儿,楚王才从王座上起身,缓慢地走下台阶。
阴阳先生慢他一步走在后方,边走边说:“王,为什么非要臣带他回来?您知道,如果不及早除掉他,他迟早会成为大楚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