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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彤和穆文到了,李孟二人站起来,那男人也微笑着转过脸,刘彤大吃一惊:“武尚书!您怎么亲自来了!?”

武破虏整装起身,沙哑着声音行礼道:“微臣参见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和二位统领旗开得胜,屡建奇功,实在是可喜可贺!”

面对这位楚国第一宣力重臣,即便是刘彤也万不敢轻慢,连忙抬手道:“尚书大人切莫多礼!——此番获胜,多亏您在后方调度,我等数十万人马,只带随身口粮,狂奔五百里退出青州,要是没有您早早安排好军粮用度,还不都成了叫花子?——便是佯败也要变成真败的!”

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刘彤一边说一边打量,只见武破虏发髻高挽,披着淡灰色的雪阳巾,一件浅绿色湖绸长袍罩着灰毡斗篷,脚踩一双赶路的八搭麻鞋,全是一副行商打扮。黝黑削瘦的丑脸风尘仆仆,面带倦容,只一双三角眼偶闪晶光,盯着人时像是要把人看到骨头缝里似的。

刘彤不禁暗暗惊疑,穆文不禁笑道:“尚书大人这幅行头,啧啧……真叫人认不出来。”

武破虏看一眼穆文,微微点头道:“方才与二位统领闲聊,听说青州战役出自驸马爷的谋划。——很有魄力,胆子也够大,不错!很不错!”

众所周知,武破虏本就话少,眼界又高,极少夸人的,能得他一句“不错”,即便是穆文也不禁高兴起来,连忙谦虚几句,脸上便带出几分得意。

平心而论,穆文的功利心不重,可他也是人,也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尤其是穆文有着独特的背景!——作为大王的发小、公主的夫君、月夫人的义兄、孟统领的义子,一朝得志跃龙门,独掌一军高居副统领尊位,在多少别有用心的人眼中,自己就是任人唯亲和裙带关系的典范,甚至成为攻击大王用人导向的有力把柄!

两年多来,这一切都在无声地鞭策着穆文,逼迫他用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证明自己的实力当之无愧!

此时此刻,有了武破虏这句话,一切都有了!

不料武破虏又紧跟着道:“只是你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不请旨就敢弃了青州,真是的,这上头太欠稳重!——亏得殿下明白,要换别人,对景儿时候还不知怎么样呢!糊涂!”

被人当众数落丈夫,刘彤立马不干了,涨红脸道:“大人此言差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国都危亡,大敌在前,战局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大人戎马多年,时常领兵在外,难道不知‘兵贵审机,法贵善变’?临机处断本是统军大将应尽之责,所作所为但求一个赢字,是非对错前程荣辱,自有大王公断,实非我等所计,只要仗能打赢,不论下场如何,我等自认一片公心可昭日月!”

武破虏身不动,眼不抬,“嗯,但求一个赢字,旁的全不顾了?”

刘彤瞪起眼睛大声道:“出兵放马,斩头沥血,身家性命尚且不惜,还有什么旁的!?”

武破虏笑了,李天磊和孟大牛也一起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