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是考校太子柱的战略了。如果东进,那就是和韩、赵争霸,若是南下就是避开犬牙交错的诸国,耐心经营楚国。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阻碍势必重重。秦王想知道,太子柱喜欢迎难而上还是顺势而下。
太子柱指了指东方,又指了指南方,说道:“东出经略中原或者南下经略楚国,全在乎父王一念之间。”
秦王笑了,太子柱回答地滴水不漏,但却不是秦王想听的答案。所以秦王继续考校道:“中原乃四战之地,取之不易。汉中有崇山峻岭,怕也是取之不易吧!”
太子柱摇了摇头,回道:“这天下有哪块土地是好攻取的呢!可我大秦历代先祖还不是将我们大秦从区区百里之地发展到据地数千里?!父王对此心里怕是早有决断了。越是难以攻取的土地,我们大秦越要攻取,否则,何以令天下震惊呢?!依照王儿看,不如东出。”
“王儿的意思是东取函谷,与韩、赵决战中原?”秦王眯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太子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潼关在手,我们大秦居于守势。函谷关若是在手,我大秦可待中原有变而东出,每出必有所获。决战于中原不妥,毕竟我大秦尚需时间来恢复元气。不过,拉拢亲秦的,打压背秦的却是小菜一碟。父王在河东用兵,怕是也打定了两面夹击函谷的主意吧!”
秦王笑意更浓,大有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感。太子柱继续道:“今魏国助齐夺取高唐,赵国隐忍而不发,必有图谋。齐国得高唐而自鸣得意,难免会继续予赵国难堪,父王只需稍微挑拨,中原势必一番大战。等中原大战起,天下注目,父王再派大军取安邑,南下夹击函谷关,可保万无一失。”
太子柱说完这句话,秦王就知道自己再考校下去没意义了。太子柱无论是受高人指点也好,自己琢磨出的也好,秦王知道自己后继有人了。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秦王相信,秦国还是可以重新睥睨天下的。
“王儿,寡人若是驾崩……”秦王开口道。
太子柱当即伏地不起,哽咽道:“父王慎言!父王身系秦国大业,数十万民之安危,又正当壮年,何以出此言语!”
秦王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寡人的王位虽然受命于天,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今天讨论下身后事也没什么嘛。”秦王作为当事者,自然看破不了生死。不过,帝王多无情,为了秦国长远的未来,只能是故作轻松地说起这个话题。
太子柱言语哽咽,却是依然不起。大有一副秦王不收回自己的话语就不起身的架势。
秦王见此,蹙眉道:“王儿起来!如此优柔,何以带领我大秦和天下各国争霸?!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寡人还真不放心现在把秦国交给你”,说完深深叹了口气,道:“也罢,寡人想做个富家翁而不得!你还是锤炼几年吧!”
听到秦王责备的言论,太子柱不忧反喜,激动道:“儿臣但听父王安排!”
秦王的身子太子柱自然是清楚的,但每每想到曾经一怒而天下惊、睥睨天下的秦王已经落入迟暮之年,稍有不慎就会撒手人寰,太子柱就更愿意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梦。王位当然是太子柱向往的,但时局动荡,宗贵隐隐有抬头的架势,太子柱担心压制不了。高处不胜寒啊!自己现在不过是监国,秦王一病各种跳梁小丑就出来了,秦国现在可是禁不起内乱了。
秦王心里面默默叹了口气,换了种语气试探道:“再有两年,就是寡人的花甲之年。寡人即使再活上十几年,二十几年,也终究追随先王的脚步而去。到时继承王祚的肯定王儿你!若是王后在世,王儿何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