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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贵国文物,除了皇家之名器、册、宝,小王不敢奢望。然而却对贵国之鸿篇巨著却是心仪已久。”赵诚道,“昔日司马公退居洛阳而著《资治通鉴》,以为考证天下政治之得失,堪称大手笔也。又有宏大之6000余卷《开宝大藏经》、4359卷之道藏《祥符宝文统录》、1000卷《神医普救方》等著作,更不必说《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册府元龟》这些皇家之巨著。小王希望能带回贺兰,让我贺兰士子能沾些风华贵气。不知丞相能否满足小王此唯一心愿?”

史弥远刚将赵诚小看的心思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贺兰百姓乃化外之民,好勇斗狠,只识弓马狩猎,不知书无何处,更不知礼之所在也。倘若能识得汉家之典籍,则知礼节知大义,学会与人为善。如此,将来贵我两国百姓都说汉话,写汉字,著汉书,岂不是睦邻友好,少些误会与纠葛?”赵诚见史弥远有些吃惊,又道,“自古胡人南下牧马,烧杀抢掠,乃胡性使然。史丞相,若是胡人也争相以说汉话为荣,让胡性消融。那岂不是一件美事?”

赵诚站在汉人地角度说话,这让史弥远愣了半天才道:“女真原在辽东,也不曾识书,挽强弓,衣皮毛。宣和后,他们占据中原,着汉家衣冠,虽有本族文字,然少见用也,女真君臣自称为中国,不知国主又当作何解?”

“我贺兰百姓岂能与女真人类同?”赵诚狡辩道。

他被史弥远这话反将了一军。史弥远说的也是大实话,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女真人跟宋国人争夺的不仅是土地与财富,而且还有中国正统地位。

西夏人也曾这么做,元昊本人好战,但也奈何不了宋国,他曾派使者携带野利旺荣等三位大将的信去宋朝和议,当时宋仁宗也想议和。但是在野利旺荣的官位上却是纠缠,因为西夏使者称野利旺荣为太尉,而这在中国(宋国)看来“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使旺荣得之,则元昊不可复臣矣。”

西夏名义上是宋国地属国,夏主自制地文字,以突出本国的独立性,宋国君臣称之为“妖书”,拒绝西夏人用西夏文递交的文书。文字背后所包含地意义成为政治斗争的一部分。在宋国君臣看来,若是外蕃也能行汉法,则是“服王化”,一件大盛事,并且突出自己的中央王朝性质。

“贺兰?国主难道不是替蒙主求书吗?”史弥远诧异道。

“哎!”赵诚故意长叹一声,脸上又故意露出一些郁郁寡欢之色,“在下虽为一国王,然此王与中国之王却是大不同,看似尊贵,其实不过是相当于贵国一路之臣而矣,又不曾掌兵。我蒙古虽占据河北辽阔之地,儒生如草芥,小王心有不忍,然力有不及,只能在我贺兰治下行汉法兴儒学,希以有用之身保一方文物不衰。”

“史某观国主年轻有为,不为枢密之执宰,真是令史某惋惜啊。”史弥远试探地说道,“史某料国主将来一定会青云之上,执掌权柄的。”

“丞相谬赞了,小王若是能更进一步,一定会铭记丞相之吉言。”赵诚感激涕零地说道,“只是不知方才小王所求之事,丞相以为如何?”

“国王上进之心,史某十分钦佩。我朝太宗时,夏主也曾上表求御制诗章隶书石本,且进马五十匹,求九经、《唐史》、《册府元龟》及宋正至朝贺仪,我朝太宗陛下诏赐九经,还所献马,向外蕃宣扬教化,光大儒教,此亦一美事也。”史弥远微微一笑,“至于国主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只是史某卑微,不敢一手遮天,此事还需官家金口首肯才行。不过,史某定会为国主进言一二,不知国主满意否?”

“史丞相真是虚怀若谷啊,小王敬待史丞相奔波,以便玉成此事。”赵诚拱手赞道。

“哪里、哪里。”史弥远嘴上寒暄道。

大宋国第一权臣史弥远年老却不糊涂,俗话说姜是老地辣,他的心思飞转,立刻就有了一条自认为相当不错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