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使身负皇家钦命。不敢耽搁。愿明日即北上,本使希望将军能派向导。为我等引路。”苟梦玉不敢耽搁。
“这是份内之事。此去中兴府路途仍远,沿途驿站停歇,与杂役交涉及饮食、舟车,皆需有人打理。本帅会派一营骑军持我的令牌为使者大人引路。”卫慕道。
“多谢将军。”苟梦玉拱手称谢。
苟梦玉在卫慕地营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又踏上了北去的路。
既使是陇右,春天的气息已经是极浓,枝头吐出新绿,花蕊在渐次绽放,放眼望去是连绵的群山与森林。始皇帝时的长城遗迹仍在,夏、宋、金各自修筑的寨堡也随处可见,不过却让三位太学生有些失望。
一行人在会州渡过黄河,真正到了河西,眼前的风物为之一变。这里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临安此时早已经是早长莺飞地时候,这里仍残留着冬天地气息。长河已经从冰封中醒来,再一次浩浩荡荡地往东北方向迤逦而去,正是长河落日红霞满天的时候。西风正烈,夹带着北方来地黄沙,让这群远方来的行人有天涯孤旅的感觉。
苟梦玉见多识广,对塞外与江南迥异的风物并不为意。那三位大学生却大开眼界,尤其是他们在渡口边歇息时,正遇到了一群蕃人正在寻仇,那蕃人力量不足,于是就带着一帮妇人冲到仇家。将仇家的房子一把火烧掉。因蕃人认为有敌女兵不祥,在寻仇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时,主人家就溜之大吉了。
主人家的屋子就在众人面前熊熊燃烧起来,这让宋国来地客人们目瞪口呆。
“蕃人就是蕃人,鄙陋粗野,不知王法。”钱佑说道,“若是如此私斗盛行,目无法纪。国何以成为国?”
他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护送使团的一营秦国骑军中,有相当数量的蕃人,正向他投来不善的眼色。钱佑咽了咽唾沫,低着头不敢再声张。这正说明秦国虽立,还需要治理才行,民间的陋俗并不能因为朝廷的严刑峻法和劝止而自动消退。蕃礼与汉礼之争也曾一度左右决定着西夏王朝的政局。
众人换上秦国驿站提供的马车顺河而下,官道修得极好,可容两辆马车并行,制作精良地马车乘坐也是极舒适,这让众人大感意外。越往东去。就越见繁华与人烟,映入使团成员眼帘却是另一番情景:在官道边的田地里辛勤耕耘的农夫,草场上放物的牧民,亦有骑着骏马持刀挽弓的儿郎。还有追在使团身后嬉笑的孩童。
田间地头,常有人载歌载舞,以高唱当地的风俗为乐。河西的音律,可以追溯到唐代,唐僖宗时曾赐给党项首领拓跋思恭全套鼓吹,经五代到现在,时隔数百年,其音顿挫悠扬。声色清厉,仍有唐朝遗风,而中原及江南已经不见。西风东渐,来自西域地胡商与歌姬,又带来了西方的歌舞与乐器,火不思乐器弹奏出的是活泼热烈的心情。
万里羌人尽汉歌。宋国沈括为边臣时,曾如此夸耀。因为有许多蕃人可以同时使用蕃汉两种语言,然而过了百余年。汉话才真正成为河西的主要语言。在秦国地治下。除了贺兰书院里研究夏国史的老学究们,已经无人还在使用蕃字。汉话才是官方唯一的语言,元昊时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建立在沙子之上地楼阁,经不起风云激荡哪怕是稍微的摧残,白高夏国不过灭亡才短短的数年。
宋国使者一行经过万里奔波,终于在三月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中兴府外,一面玄黄王旗迎风招展,秦王赵诚甚至亲自出城迎接,给足了面子,他本不应该如此自降身份。
赵诚当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贺兰国王,他已经成为一个雄立一方的霸主,一个用兵雄奇让天下人惊叹的国王。左右英挺地军士持刀挽弓,伺立两侧,目光如炬,如虎狼之师让人不敢直视。
“昔日,孤曾有言,苟大人若是来我中兴府,孤一定尽地主之谊,今日苟大人奉贵朝陛下钦命来我中兴府,孤纵是有万千军国重事,也要倒履相迎。”赵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