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弃铁青色的脸令叶三郎发怵,他自知自己这话令人产生歧义,叶三郎后悔自己真是多嘴。
“西凉军将士以身犯险,虽知不可为然亦知难而上,此等勇气与忠义令我辈景仰。”何进道,“虽然秦兄弟此举现在看来有可商榷的地方,然情势危急之下,沙场瞬息万变,为将之人岂能对万事了如指掌?我安北军在兀剌海城亦是如此,强敌袭来,诸校兀自争论,无人能服众,以便号令全军共同进退,幸有神策军相助,否则我安北军将有损吾王英名。诸如此类,今后我等要有所防备。”
“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处?”陈不弃蹲在地上垂泪,恨恨地指着西方骂道,“萧不离这个杀千刀的,他怎下得了手?十多年的兄弟啊!”
陈不弃泣不成声。众人的心思全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他们当中除了郑奇等后来加入秦军的将士,大多数校尉及以上的人都与秦九亲如兄弟,对秦九的殉国自然是十分地悲伤和遗憾。
夜风袭来,帅帐中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昏黄色的灯光在众将激愤的脸上飘忽不定,愤怒在众人的心中积聚,欲喷涌而出,怒火甚至让那灯光显得更加暗淡。
被愤怒与悲伤还有自责控制的赵诚,在营中疾走,头盔被他一脚踢飞出了老远,汪忠臣等亲卫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小跑。迎面而来的军士们避让不及,纷纷拥挤着倒向两边,营外的拒马挡住赵诚的去路。
“呛!”赵诚拔出长刀,双手紧握,狠狠地劈砍着拒马上的枪刺。雪亮的钢刀在空中有力地划着优美的弧线,直奔枪刺而去,数根枪刺抵挡不住赵诚的愤怒,摧枯拉朽般地被砍断,瞬间只剩下光秃秃的横木。
赵诚又拿碗口粗的横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长刀重击在横木上,发出锵镪的声响,带起纷纷的木屑。
“萧不离、萧不离、萧不离!”赵诚心头总是浮现着秦九豪爽的音容笑貌,他的嘴里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亲卫军手无足措,不敢靠前。蓦的,一个大汉飞快地从人群中挤出,从身后环抱住赵诚,只有铁穆这样的彪形大汉才有力气和胆量,用这种方式让赵诚稍微安静一些,何进从另一边赶上来拼命揪住他的胳膊,夺了他手中的长刀。
铁穆和何进两人吓呆了,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愤怒的赵诚,这样的一个赵诚让他们感到陌生,他们还感受到赵诚心中如山呼海啸般的愤怒。赵诚需要宣泄。
“铁王,你说孤应不应该杀了萧不离?”赵诚怒气冲天地问道。
“这个……”铁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何进。
何进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国主,末将敢问萧不离何罪?”
“何罪?”赵诚怒道,“孤一员猛将忠臣为国为民而死,在他的面前壮烈而死。他萧不离为何不将所有侵犯的人斩尽杀绝?纵是杀光所有的敌人,百般折磨他们,将他们挫骨扬灰,也难消孤心头之恨!他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他还是我一向信任的帅才萧不离?”
铁穆与何进二人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