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又道:“简而言之,一个领兵之人,其官位即要与其所掌人马数目与职责轻重相衬,又可对应其过往战功大小、年序长短,如此才能令人人知上下求上进,新从军者不因资历短浅而心存不满,立大功者照样可担任高位,如新任西凉军新任副总管陈同;而那些久于军伍,却无过人之处者也可凭资历升迁,我等不可让忠于军队之士不得晋升之门。有谋略者如郭侃、张士达、西壁辉、叶三郎年轻一辈者毕竟只是少数。”
何进的长篇大论一是为了做到上下有序,并提升军队在逆境之下的战斗力,二是为了理顺军中升迁之路,三是为了与文官的品级相类比。赵诚忽然觉得何进坐上了枢密使的高位,这长篇大论也多了起来。
赵诚以什、营、团、军编制军队,各有主官、副官、参军,朝廷文官体系也是自有精简体系,他对官员数额的冗肿有些反应过度,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既不愿给武官授诸如“金紫光禄大夫”这类的文职虚衔,也不愿给文官们授“陪戎校尉”这样本是武职的虚衔,爵位倒是十分大方。但是爵位只是给臣子们加薪水的手段而已,没有人在自己脸上写着自己是某某开国侯。这导致许多资历、功劳不同之人,正式的职级却是一样的,因为官设得太少。
“郭元师以为如何?”赵诚又问道。
“回国主,臣以为军中讲究上下有序令行禁止。倘若我大秦国两支相互间陌生的军队在野战之中被敌军击溃,仍有活下来的忠勇之士想合组在一起反击,但军士们因为自己所属营团离散,互不相识,无人领军,当此时纵是士卒们勇敢不畏生死,也必败无疑。散兵游勇无法抵抗进退有序之强敌。”郭德海道。
“孤对此也心有所感,孤闻宋人武职固有军职,亦有31级武散阶及品级,还有12级爵号和12勋级,纷繁复杂,令人眼花缭乱。听中书令王从之详言,宋人文臣有官有职有差遣,三省、六曹、二十四司,类以他官主判,虽有正官,非别敕不治本司事,事之所寄,十亡二三,所谓在位而不视其事也!”赵诚道,“不瞒两位,孤也在考虑此事。武官当然亦有与文官相同的品秩,从正一品到从九品,这个可以与军职相应衬,但武官品级也只是为了与文官们同朝相较罢了,军中并不重要。但孤却想在军职与品级之外别立一勋级,专为武官所有,称为军衔,类比于宋人的武散官。此军衔却非是散官,凡我军中领兵之人,人人皆以军衔为令行禁止之准绳,当在军服之醒目处标识出级别高低,凡人多处,有军衔者当为万人所瞩目,非朝服所比。”
“请国主详言……”
何进与郭德海对赵诚的提法感到很有趣,虽然还只是腹案,但他二人已经在揣测自己应该授什么级别的衔,并非贪恋权势,却为了那份可以从外表看得见的荣耀。
然而这正是赵诚的目的,让将士们为了那或金或银或铜制的军衔而为他奋勇杀敌。
第七十一章 新政(二)
戒坛寺,中兴府内的第一大寺。
相传西夏第一位皇帝元昊的妃子没藏氏曾在此地出家为尼。当时的确元昊正意气风发,国力正盛,连连对外用兵。国家不大,却好穷兵黩武,最后弄得国内货物奇缺,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宋人使间,诬陷元昊的重臣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私通大宋国,有不臣之心。元昊中计,便杀了这两位重臣,在得知自己冤枉了大臣之后,元昊感到十分过意不去,野利氏又是一实力雄厚的大族,他便将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氏接到宫中居住,表示补过。哪想到这没藏氏聪慧貌美,元昊一见便贪恋其美色并与其私通,野利氏出身的皇后一气之下便将这没藏氏赶到戒坛寺出家为尼。
如今,元昊的武功早已经灰飞烟灭,仅有一条昊王渠仍在流淌灌溉着良田和牧场。这戒坛寺也不再有一个尼姑,云游来的和尚倒是日见多了。戒坛寺在秦王赵诚的直接干预下,一再翻修,早已经成了中兴府内首屈一指的大寺。
寺内的最深处,一排松柏掩映之间,是一间素朴的禅房。秋日的阳光透过树梢将柔和的光线洒在粉白的禅壁上,一排便衣武士肃穆地站在树下墙边,不敢喧哗走动。
这里是戒坛寺内最清净的地方,乃主持方丈行秀禅师诵经念佛的地方。此时,从里面传来一阵悠远、宏亮又不失温文尔雅的评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