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秉直击掌赞道:“权儿此言甚是!只要秦王不相逼人太甚,我史家就不要做任何违抗他命令的事,打仗冲锋在前,为他卖命。秦王纵是有容人海量,也不会容忍臣子有这种不臣之心,否则秦王要是被激怒了,则是我史家家破人亡之时,到时候也不见张柔之辈有兔死狐悲之慨!”
“父亲的意思是,我史家要全力以赴?”史天泽问道。
“当然,你既然在秦王面前说过要为他拿下燕京的豪言壮语,那就不要食言,决不能让秦王小看我史家,让他明白只要他以君王怀柔之心待我史家,我史家自然会以臣子恭敬之心服从于他。”史秉直决断道。
“是的,父亲!”史天泽沉声说道。
一场战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还是按照赵诚和他心腹们的计策推进着,这是所有参与者审时度势之后而采取的行动,就收复燕京攻打蒲鲜万奴这件事来说,绝无三心二意之辈,竟然十分一致。还在做着土皇帝之梦的蒲鲜万奴,成了所有人展示自己实力唯一箭靶。
……
三百年前,沙陀人将石敬瑭与耶律德光做了一笔买卖,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了辽国,自己获得了一个“儿皇帝”的光荣称号。
这件事情本与宋国无关,连郭威都还未真正踏入权力的舞台。可是宋国一立国,皇帝与士人们都有着强烈的“恢复”情节。前人也有说恢复,如唐人说要恢复被安禄山占领的长安、洛阳“两京”,周世宗对江南主说要恢复内地,说的都是收复失地。
燕云从来就不属于宋国的版图,石敬瑭早已经将十六州卖了,长城防线失去了作用,河北平原无险可守,从此北方游牧民族可以几天之内饮马黄河,若是冬天黄河结冰还可以直攻汴梁城下。契丹、女真、蒙古皆是如此。
石敬瑭之后,又经后汉,包括赵匡胤篡权之前的后周,然后才有宋国,宋人所说的“恢复”并非是收复失地,而是包含着强烈的华夷大防的意味,是在外族长期军事压迫下的与生俱来的最自然不过的反应,民间私议如此,朝政也常常被此情绪所左右。
所以,宋太宗败了一次,不吸取教训又接着败了第二次,险此丢掉性命,至真宗时就有了“澶渊之盟”。最后宋国在得不到信用保障的情况下,与金国海上之盟共讨辽国,终丢了半壁江山,宋廷不得不跑到了江南,而后又有三十年前韩侘胄那场虽然雷声很大却失败了的北伐。
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三百年后,形势又是大变,最起码那所谓的十六州的地理名称,经过辽、金屡次更改,已发生了变化。在金国时,燕云十六州大部地区分为中都路与西京路,深入河北腹地的莫州(任丘)与河间(即十六州中瀛州)属河北东路,这两地现在是张柔掌握之中。
秦国征服了河东北路之后,趁势东进北上,自居庸关至紫刑口以西的广大地区已经归入秦国的版图。这条南北走向的实际控制线以东地区,燕京南边的桑乾河又成为一条南北界河,涿州、易州及大兴、武清、安次、固安、永清在张柔的控制之下,桑乾河以北的燕京、顺州、通州、蓟州等地在蒲鲜万奴的手中。
泰安七年的七月,赵诚下达了对蒲鲜万奴的战争命令,首先即是收复燕云全境。秦军已经近五年没有大的战事,这五年虽是休养生息,全军却并非是马放南山,赵诚这一次战争精心准备了五年时间,粮草、钱粮、兵甲、箭矢、马匹、车辆、医药、消息、地形、向导等等都准备充分,志在必得也!
朔方军与安西军不动,加强对西域方向可能之敌的防御,河东军、潼关军亦不动,留心金国可能的一举一动。
枢密副使郭德海坐镇中兴府,主持后方兵事,抽调陕西军一部会同禁军增守京师,并在秋收后征召两万府兵巡逻贺兰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