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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为父往哪里去?天大地大,天下已经没有我们父子容身之地。”蒲鲜万奴哀号道,“死了好,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朕哪里都不去,这里是朕的皇宫,我大夏国的皇宫,我女真人兴起的地方。”

手中的钢刀丢在了地上,蒲鲜万奴悲哀地坐在镶满金玉的宝座之上,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对身外之事置若罔闻。

城外的喊杀声更响亮了,似乎就在这座宫阙的廊柱间回荡着,愈发洪亮起来。帖哥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有求死之心,只得跺了跺脚,咬牙转身出去,心中也是万念俱灰,无所牵挂,只能将心中所有的怒火加诸到敌军身上。

天堑变通途。在部下热切的目光之中,赵诚亲自射出了一支鸣镝,鸣镝在空中飞舞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发出悠长悦耳的响声,这是进攻的命令。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部下依次爬上了城头,田雄首先登上城头,手持铁枪,为身后打开通路。敌军张开的大盾挡住了去路,从盾隙中射出的箭矢让刚攀上城头的秦军成片地倒下,有更多的秦军奔了过来,举着大斧或铁锤砸向盾牌,咚咚的巨响之后,将防守的一方砸得七零八落。

“冲啊!”田雄将一个敌军挑落下城,呐喊一声,又冲向挡在面前的敌军。身后部下蜂拥而上,将敌军往城下赶,开辟出更多的立足点来。

更多的人从城头上扔下绳索,从城上跃下,却被等待多时的敌军乱刀砍死、射死、刺死。城内城外响成一片,双方忘我地厮杀着。

“放箭!”张柔指挥的弓箭上从城头上居高临下,在城内方向织成了一道箭雨,为拾绳而下的士卒掩护。汪世显亲自带人下城,硬是将敌军逼退,源源不断的秦军下了城墙,他们迅速地从内打开城门。

陈不弃见城门一开,立刻指挥着贺兰军蜂拥入城。重甲骑军在街上横冲直撞,如洪水猛兽,将拥挤在街道上的敌军冲散,敌军一时间被逼退。利用此机会,田雄、张柔、史天泽、汪世显、何伯祥等相继深入城中,立刻如狼入羊群,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敌军也有所准备,在城内设置了无数障碍,令骑军无法施展,秦军只好下马步战。屋顶上,街角处,窗户中,时不时射来箭矢,令秦军腹背受敌。何进连忙命军士以大盾抵挡,步步为营,清理每一间房屋。

哗!房屋被秦军推倒在地,瓦砾将敌军掩埋其中,遮盖了不幸者的惨叫声。敌军的抵抗激发起秦军的血性,他们疯狂地搜索着每一间藏身之所,将敌军揪出并杀死,喊杀声、惊呼声与惨叫声将上京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城内火光四起,屋顶上的冰雪也熄灭不了冲天的大火。风助火势,火助风势,在火光之中,民居被烧成一片灰烬,藏身其间的敌军带着火光冲到了街道之上,被严阵以待的秦军一一射杀。

总会有无辜的百姓在混战之中死于非命,却无人顾及这一点。秦军迅速地从四面八方,摧毁了节节抵抗的敌军的防守,向着宫城奔了过来。

蒲鲜万奴呆坐在宫中,听着部下传来的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他万念俱灰,放弃了指挥。偌大的一座宫殿中,只有他和宰相王浍两人,他们在等待最后死亡时刻的到来。蒲鲜万奴的长子帖哥仍然没有放弃,他正带领五千精兵挡在宫殿之前,做着殊死抵抗。垂死之扎蒲鲜军令,爆发出最大的勇气,令首先奔到宫城的田雄受挫。

身先士卒的田雄,身上又挂了彩,此刻一停了下来,又感觉到身上数处传来的剧痛。抬眼望处,秦军大部会集在宫城之前,将宫城围得密不透风。秦王赵诚也赶到此处坐镇。

“杀、杀!”诸部齐声呐喊,纷纷将帖哥这五千兵马当成了囊中之物。箭矢在人群的头顶上飞来飞去,长枪被士卒当成标枪投了出去,然后又带着血肉被扔了回来。钢刀带着狠意劈了过去,再也没有被收回。双方忘我地厮杀着,热血飞溅,将宫殿外的砖石染成赤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