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陈不弃“腾”地跳起,喝道:“我主念及秦宋两朝盟约之谊,才会这么和颜悦色,又奉尔为上宾,从未失礼。听闻宋国向以衣冠礼仪之邦自诩,苟大人如此说岂不是令我等耻笑?又闻贵国向有恢复故土之想,倘若贵朝乐观其成,则我朝攻下汴梁及河南之地,贵朝当作何想?到时若是秦、宋两朝因此交恶,岂不是有伤和气?”
“陈将军莫怪!”苟梦玉欠身道,“将军若是认为小使冲撞了贵上,还请恕小使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苟大人是孤的老朋友,常言道朋言来了有美酒,孤岂会因一言不和就会置老朋友于不顾?”赵诚却不以为意,故作大度,“苟大人若是嫌孤准备的酒少了,不妨让孤再给你添一壶酒?”
不等苟梦玉回应,赵诚又命人加了一壶酒,反令苟梦玉感到盛情难却,但是美酒在前,苟梦玉也只是浅尝即止,并不多饮,好似那酒中有毒。
“苟大人说孤有求于贵朝,这话孤并不以为然。我朝兵甲充足、兵多将广,山高路远,唯我何大将军。沙场洒血,同仇敌忾,有我贺兰陈不弃,余者古哥、叶三郎,河北史、严、王、二张诸路英豪,哪个不是百战之将,孤何愁拿不下汴梁城?”赵诚道,他目光所及,众人纷纷致以最高的敬意,“此人和也。地利则是大河以北及潼关一带皆是我军驻营之处,若是冬日黄河结冰,则一马平川也。至于天时嘛,何时不是我军灭金之时,女真不过是砧上之肉罢了。”
“秦军威武,小使亦有所耳闻。”苟梦玉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孤所虑的不过是贵国君臣之观感及昔日两国邦交之谊罢了,倘若我军灭了金国,贵上若是又旧事重提,说河南全境皆是宋国旧土,那将会令孤如何自处?”赵诚问道。
何进也道:“吾王仁义,如果三军用命,勇敢善战,然金人亦必会誓死反抗,我军将士沙场流血才换来大胜,而贵朝旁观一处,待尘埃落定,却声称河南全境皆应归宋国所有,岂不是令人费解?天底下岂有此等不费吹灰之力占尽利益之事?”
“哪里有这种好事?”众人纷纷进言道。
苟梦玉哑口无言,他见赵诚君臣灭金之心,犹如箭在弦上有不得不发之势,心中肃然。这样一来,宋国无权阻止秦王的攻略,除非宋国愿意站在金国一边,共抗秦国。这恐怕不太可能,宋国君臣对金国的仇恨刻骨铭心,而失去了金国,则秦国与宋国就真正面对面了,后果难料!
“国主有何圣谕,小使愿洗耳恭听。”苟梦玉带着一百双耳朵来见赵诚,就是为了多听少说,他本人无权擅自表示同意或反对。
“若是贵我两国联手,则与情与理皆通。一来宣示贵我两国邦交友好,令金人胆战;二来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两国共同出兵,则金人陷入四面楚歌之境也,必亡;三来贵我两国将士血战中原,歼灭金军,擒了女真主,将来河南之地两国分而治之,则也是水道渠成,双方各得其所。”赵诚诱惑道。
苟梦玉心中一动,赵诚的提议其实与本国一些人的意见差不多,只是这其中的诚意有多少,苟梦玉吃不准。
“小使不敢妄下论断,但苟某身为使者,自然要多思忖一番,倘若……苟某只是说倘若,倘若我朝愿出兵共谋河南,大功告成之后,国主是以河南之境归我朝,还是……”苟梦玉试探道。
“苟大人,不要太得陇望蜀了!”何进喝道,打断了苟梦玉的话。
苟梦玉心说这得陇望蜀应该说的是秦国才对。他当然知道要让秦国拱手让出整个河南是不可能的,不过话说回来,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正所谓就地分赃坐地还钱罢了。
“小使从未听说过我朝有出兵中原的打算,今国主欲征河南,又提出欲与我朝联兵之请。小使总应该问明其中来龙去脉,好回朝面君,将其中利害得失转呈我朝陛下御览,供吾皇参详圣断!”苟梦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