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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却没有发怒,他敬重传令官能够尽忠职守,但他不能辜负杜玦最后的遗愿。

“这就是急报,我杨再兴用身家性命担保,这就是送给宣帅的急报!”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可怕,传令官本等着他雷霆大怒,却没想到杨再兴并没有发作,反而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作保。

但事实就是事实,大家都看到他从杜玦的身上取得的信件,他甚至当面印下的火漆!

传令官还想争辩,毕竟他们这些驿卒的身上,维系着这支孤军与外界的唯一联系,这一来一往要耽误多少时间,耽误多少重要的事情,其中轻重是难以想象的。

“末将还是难以从命,传令驿卒干系重大,岂能浪费在一封家书上头,还望指挥大人权衡轻重……这可干系到俺们所有弟兄的性命……”

杨再兴本还在压抑,听得传令官如此反驳,他的双眸陡然一冷,沉声道:“谁的性命不是性命,杜玦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么!”

那传令官碰触到杨再兴的眸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如遭雷击一般,那一刻连心跳都停了半刻。

一旁的岳飞终于发声了。

“送,该知道的,相信幽州那边都知道了,我等固守此地,还能有其他变数?若胜了,全天下都会知道,若败了,即便不知道,又如何?”

听得岳飞之言,杨再兴沉默了,那传令官也沉默了。

岳飞轻叹一声,朝那传令官笑道:“弟兄们其实都不知道,但俺岳鹏举却清楚,当初俺就在杭州,杜玦确实与宣帅有旧,而且还是一段旧怨,别个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让宣帅知晓,我等弟兄,在此地死守,若成了,回去也好跟宣帅讨一场酒喝的……”

传令官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接过杨再兴的信封,装入黄皮封里头,而后退下了关城。

传令的驿卒配备了三匹马,一路风尘,换马不换人,待得到了大定府,已然是第三天的早上。

或许他会因为送了这封信,而逃过了死守古北口的惨烈战斗,或许他会庆幸,或许会懊悔,但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完成了使命。

将信封亲手交给苏牧之后,他也顾不上吃喝,靠在宣帅帐外就呼呼大睡起来。

苏牧没有打扰这名驿卒,他是知道岳飞一定会去守古北口的,因为早在先前他就跟张宪分析过女真人那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