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韩潜据城而守,石勒三万大军入陈留,当即挥军邀战,韩潜未予理会,而此时,郗愔侦骑捕知石勒粮道,见势可趁,亲率轻骑两千奔袭,焉知,此乃石勒故布迷阵,意在引郗愔前来,瞬间中伏,石勒帐下刘鹰追杀五十里,郗愔仅余千骑脱逃。
刘鹰击败郗愔后,趁韩潜难以脱身,并未归阵陈留,反引军六千绕取雏阳,一路南来,坞堡齐黯两不相邦。而雏阳仅八百守军,鏖战半日连夜,眼见即为刘鹰攻破,黎明拂晓时,刘浓率六千铁骑插至雏阳西,绕至刘鹰右翼,携万斤之力,倾洪砸下,当即将两面受敌的刘鹰击溃于野,掩杀八十里,恰恰抵临陈留南。
当此际,石勒收拢刘鹰残军,徐徐后撤,垒阵于陈留东,刘浓并未入城,扎阵于陈留南,韩潜见刘浓前来,心中豁然一松,瞬间领会刘浓战图,仅留三千守军,率万七大军出城,背城列阵。
“品”字,刃锋对抵。
风潇潇兮铁甲寒,旌旗裂兮漫无边。陈留境方园五十里内,鹞鹰盘飞于天,三方铁林若山,无尽汪洋铁海,呼呼风声灌响于耳际,万马踏蹄、滚云乍浪,微弱的响鼻声连绵一气时,竟作怒波洪滔。
“哗啦啦……”
中军大氅竖插于山坡,为风狂裂,肆意拉响。孔蓁骑着焉耆马,倒拖丈二长枪,背后红氅随风招展,缓缓抚着马臀,此刻,女都尉的眸子并未注目十五里外的敌阵,而是斜望狂风中的标枪大氅,黑底而赤边,中书一字:刘。
大氅下,并列两骑,一者华甲红骑,一者白骑黑甲,稍徐,只见白骑黑甲抖了抖缰绳,浑雪白马漫蹄而下,人与马如水流,徐徐穿过三军,来至阵锋。牛角盔上红缨,颤动亦若浪。
三军注目,微微倾身,默而无声。
“锵”的一声,楚殇出鞘,带起冷煜寒光,璇即,白骑黑甲如电似剑,沿着锋阵疯狂奔驰,背后白袍滋意飞扬,由东至西,复由西至中,戛然顿止,高高勒起马首。
“希律律……”
身披雪铠的飞雪刨蹄纵啸,而后重重落地,溅得尘沙四射,而此时,高昂的、冷凛的声音响起:“诸将,诸军,安在?”
“在!”孔蓁斜扬长枪,振声大吼,吼声离嘴,孔蓁却未听见自己的声音,因暴吼声已然贯穿中耳,唯余浑身上下微微战栗,非乃畏惧,实属难以抑制的激昂。
楚殇直指苍穹,剑锋猛然向东一划,华亭侯勒起飞雪,吼道:“永安元年,胡酋西来,迄今为止,十八有载!十八有载,赤地千里,堆骸埋海,荒野万顷,不知人烟。倾我山河,案食我父,鼎烹我母,强虏我妻,躏踏我子!诸此,凶顽暴胡,天竟不罚,地不予怜,而今,我等不求乞怜,不求乾罚,唯愿白袍持剑,斩尽敌首于阵前!”
“诺!”一字若山崩,乾坤失色,风潇黯淡。唯余雄壮的气势斩天裂地,唯余铁林滚滔誓必摧敌。少倾,华亭侯眯着锋眼,缓缓拉下面甲,一夹马腹,冲至山坡,高声道:“吾与汝同袍,吾与汝同战!辗碎胡人,战!”
“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