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卫策、徐龛等人也终于追上来了,与祖逖合流,进入平阴城中。卫策就建议应当一股作气,直取历城,生擒石虎,祖逖却摇头道:“我既南归,则张宾必向河内,李世回恐不能御,河内若失,洛阳危矣!”即命随后赶来的“复仇军”去追石虎,留书冯龙,历城可取则取,不可取即退,千万不要浪掷兵将的性命。
同时命徐龛等将率郡国之兵去平周坚之乱,他则与卫策所部一并西归。
途经廪丘,蔡豹来谒,祖逖呵斥道:“汝守兖州,前不能却羯贼,后不能平叛逆,难道朝廷所授名爵,只是用来自显身份的么?!”
其实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有让蔡豹东进增援谷城之意——殷峤的分析是正确的——但一则周坚作乱之时,我已经在北岸控制了三津啊,你还不动就不象话了吧?二则祖逖因为天候而被迫退返河南,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呢,又向来看蔡豹不顺眼,则此时不拿他撒气,更待何时?
当即取节杖,罢蔡豹兖州刺史职,暂署其弟祖约代之。随即把蔡豹押上囚车,同归洛阳。
祖逖才到洛阳近郊,就听闻消息,因为羯军主力西向河内,所以朝命甄随所部关中军自孟津北渡,去增援李世回。他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便觉浑身疲惫,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喷嚏,一摸额头,火一般滚烫……
祖涣见父亲脸色不好,急忙过来探问,祖逖摆摆手,示意他佯作不知,切勿外传。随即进入洛阳城,向朝廷奏明蔡豹之罪,请求将之正法。荀组好说歹说,才仅仅褫其官职,罢为平民而已。
——蔡豹运气不错,在原本历史上,他朝中缺乏强有力的靠山,结果也是因畏缩不前之罪——其实那倒是受人连累了——被晋元帝司马睿在建康市上明正了典刑。
随即祖逖强支病体,重集大军,北上孟津,打算也去增援河内。可是等到了河边一瞧,黄河水流渐缓,已有封冻的迹象。祖逖心说好险,我若晚退几天,恐怕将全军尽没于铜关了!只是如今初冻之时,别说船只难行,就连浮桥也未必牢靠,大军势难北渡——只好多等几天,等彻底封冻再说吧。
这口气一泄下来,祖士稚当即仰天而倒,病重难起……
……
再说当日甄随率部抵达洛阳,受拜为镇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喜不自胜。随即请命东出,前往谷城去迎战石虎,然而朝命却迟迟不下。
不仅如此,三天两头有朝官前来拜会甄镇西,或者请其赴宴,以美酒、女色款待之——这当然是得了荀组的授意,想要拉拢甄随了。不过那些官员们在与甄随相见之后,纷纷跑去找荀组诉苦,说这蛮子简直粗鲁到了极点,不通文墨,我们跟他就没啥话可说……且彼又倨傲无礼,我等多受其辱,没有当场甩袖子离开,就算够对得起太尉您的嘱托啦!
如此一连数日,梁芬等人终于瞧出不对来了,于是梁芬便授意殷峤去警告甄随。甄随大咧咧地笑道:“难道汝以为我会背叛大司马不成么?酒肉老爷自享,其它言语一概不听,又有何妨碍啊?”
随即指责殷峤:“汝既为尚书,何不急下诏命,使我可以领兵去战羯狗?待得军行上路,自然无人再来相请,岂不衬了汝等的心意么?”
然而荀邃、祖纳等在尚书省内串通一气,借口前线胶着,暂无大碍,唯洛阳守卫薄弱,须使关中军留镇都城,一直拖着就是不肯下旨令。梁芬、殷峤等耍尽手段,合纵连横,好不容易才在甄随等人抵达洛阳七日之后,允其启程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