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缨莞尔一笑,逗弄着怀中的女婴“可还记着你年少时在点墨镇市集受欺后,说过次数最多的话?”
妫翼疑惑地望着她,竟一时想不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妘缨道。
“那晋国老儿本就岁至古稀,便是你熬死他,不过两三年罢了,况且上兵伐谋,何必身为一国之君的你亲自动手?”
“他既然大兴丹道,你便投其所好,送他更多的方士,月盈则亏,物极必反,丹道的生或死,皆在那些方士的一念之间,见他自食恶果,岂不更妙?”
妫翼无力地勾了勾唇角,她现下是有些后悔,毕竟亲手了结那晋国老儿,陈国那些死去的女子们也再无法活过来。
况且,远在圣安的妫娄若是知晓她的所作所为,定然有会怨她行事冲动,不顾后果。
陈国如何向大周交代,周女王可是刚刚承认了她的陈侯君位。
“我是有些冲动了,下次不会了。”妫翼支着手肘,讨好地扯着妘缨的衣袂。
妘缨无奈地摇头:“我瞧你的性子难改,怕是下次还敢。”
怀中的女婴随着妘缨话落,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两只小手紧握粉拳,胡乱地扯住了妘缨鬓边的发丝。
妘缨被拽的生疼,哄着女婴道:“不过说了她两句,你便不乐意了,这就扯上了我的头发,为你阿娘报仇了?”
妫翼坐起身,将女婴手中几缕发丝缓缓地扯了出来,随后自妘缨怀中接下她,抱入怀中。
“可曾有名字了?”妘缨问道。
妫翼摇了摇头,她心底总是不喜欢这女婴,可偏生从孕育这孩子开始,她就不停地在护佑着自己。
“她来的不是时候,出生时便是个甚爱添乱的。”妫翼道。
“她才不是添乱的,若不是她,我们可都回不来上虞城了。”嗣央提着食篮出现在门前,她洗净了脸,换了一身整齐的衣裳后,倒也是个俏皮的姑娘模样。
“本来这餐饭食是送给宋国君用的,幸得今日简木芙炖了鸡汤为宋国君补身,国君你既然醒来了,便一同用了吧。”嗣央熟练地在二人坐着的软塌上布置起了饭食。
妫翼见嗣央已然对妘缨十分熟悉了,便是连她平常爱吃的菜肴,也如数按照习惯来摆放。
嗣央妥帖地布置完,向妫翼伸出手,道:“二位国君先用饭,阿九交予我来抱。”
妫翼将女婴递给嗣央时,不禁轻疑道:“阿九?”
“听闻是她为你接生,算是小家伙的救命恩人,所以,孤准许她为小家伙取个乳名。”妘缨为妫翼添了一碗汤。
妫翼许久为进食,甚是饿得慌,捧起碗来,一饮而尽后,不禁好奇地问道:“为何要叫阿九?”
“因为出生在九月,又是孕育九个月而生的,自然要叫阿九。”嗣央满心欢喜地逗弄着怀中的阿九。
妫翼想了想,倒也无法反驳,她偏过头望着默默进食妘缨,试探道:“你是不是,已然将她的名字想好了?”
妘缨放下食箸,认真地点了点头。
“月恒。”
“如月之恒,我希望她如月般,永恒。”
月,更取于妘缨母亲的名字,夜月华。
当晚,待妫翼睡下后,妘缨便离开了上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