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岳只是其中一只微不足道的飞虫。
可偏偏他与旁人不同。
旁人不是想将他连根拔起,便是想要蹂/躏捏碎他,唯有闻岳真正怜惜他,照顾他,明明自己都不堪一击,弱小无比,却愿意为他蚍蜉撼树,化身为唯一的园丁。
怎么可能放过你?
玉折渊没有变成人形,这样他的神情、他的心跳、他的一切失态,都不会被闻岳察觉。
他近乎冷酷地问:“那玉折渊算什么?”
闻岳沉默良久。
他知道剑灵逼问的目的,却被这一句话掏空力气,声音充满浓浓的倦怠。
“他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闻岳道,“你满意了么?”
“……”
这句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剑灵,反而起到反作用。
何辜剑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剑灵小小的身躯在不可遏制地发抖,连剑身都覆上一层寒霜。
他忽然调转剑身,化作一道寒光,刺破窗户,直直飞了出去。
司徒熠焦急道:“师尊!”
“……你去看看。”闻岳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为师暂时不想见到他。”
谢殊毕竟受伤最重,就算剑灵方才没有真正伤到他,剑气却顺着后颈入侵到谢殊体内。
谢殊又昏睡过去。
和剑灵大吵一架,还动了手,闻岳亦精疲力竭,给谢殊掖好被子,回房休息去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元气尚未复原,只好给自己贴了一张昏睡符,强迫自己睡着。
然后,闻岳做了一个动荡不安的梦。
梦中,剑灵化出人身,冰雕雪琢般的少年的面容与玉折渊有七分相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如出一辙,透出与玉折渊截然相反的淡漠。
场景依旧在谢殊的木屋,谢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剑灵与闻岳呈对峙之势,对闻岳的质问置若罔闻。
他在闻岳的眼神中一寸寸拔高,长大,变成一个同玉折渊一模一样的大人,而后手中虚虚一握,何辜剑绕过闻岳的防守,对准床上毫无知觉的谢殊,狠狠刺了下去!
“噗——!”
闻岳从噩梦中惊醒,头晕目眩,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梦中最后长剑刺入身体的那声“噗”与现实中的声音不谋而合。
一柄长剑披着月光与寒霜,刺破窗纸,停留在他面前。
何辜剑化成了一个小小少年,在黑暗中抱住了闻岳。
闻岳:“……”
屋内一片暗沉,只有一隙月光落在床前,仿佛一道笔直的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