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宫人向观音婢、襄阳公主叉手屈膝行礼,得到观音婢的允许后,一人趋步到里面去禀报,另处一名宫人引导观音婢、襄阳公主沿院中甬路,缓步走向栖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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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慢慢前行,她用目光巡视整个院子,院子很大,却冷冷清清,只有筝筝琴音从殿中传出,虽是盛夏,院中却有萧索凄凉之感。
伴着低婉的琴音,观音婢莲步轻移,亦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想起父亲去世后,自己那种颠沛流离的感觉,观音婢眼角有些湿润,她能够体会到,幼弱女子失去父亲爱护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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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到动情处,琴声嘎然而止,观音婢向殿门望去,里面趋步走出两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前面一位雍容娴静,后面一位素雅端庄。
前面那位少女走到观音婢、襄阳公主面前稳住步子,向二人叉手屈膝行礼,口中轻声说道,「妾杨氏参见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观音婢、襄阳公主含笑向她点头,知道她便是杨婧。
后面那位少女向二人施礼后自我介绍,「奴婢阴氏参见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观音婢、襄阳公主依然含笑向阴月娥点头,然后问道,「刚才的琴曲是谁人所弹?」
杨婧歉意地向观音婢、襄阳公主再次施礼道,「是妾所弹,不想打扰了王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还望娘娘和公主殿下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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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场景之中,最耐人寻味的应该是相互之间称呼的改变。
假如是一个月之前,杨靖和襄阳公主相见,她们两人的称呼,正好是反过来换一换。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身份和地位的改变,当杨婧那一声「妾」说出口时,不知是否有一种国破家亡的感觉?
这一声「妾」说出口,也意味着杨婧已经从天上掉入了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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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见杨婧告罪,她和气地微笑道,「这曲子弹得真好,何来打扰之说?」
杨婧生于皇室,阴月娥生于富贵之家,以前父亲在时,都是人上之人,呼奴使婢,备受呵护。如今没了父亲的庇佑,成为孤苦无依之人,被遗弃于这无人问津的公主院中,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觉。
两人见了观音婢和襄阳公主,如两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命运把握在别人的手中,如待宰的羔羊,哪里还会有丝毫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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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婧和阴月娥低眉顺目,叉手站在观音婢、襄阳公主面前,虽说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却没有丝毫做主人的底气,连将观音婢、襄阳公主让到殿中说话的主都不敢做。
还是观音婢首先说道,「我们回殿中坐着说话吧。」
杨婧、阴月娥应诺,然后叉手屈膝施礼,躬身垂首闪在一侧,让观音婢和襄阳公主先行,那言谈举止宛如侍奉主人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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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缓步前行,边走边打量院中的景致,襄阳公主和观音婢并肩走在前面,杨婧、阴月娥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到了殿前,踏陛级而上,上了殿前月台,襄阳公主心细,唯恐观音婢被门坎绊倒,伸手扶住观音婢的右臂。
观音婢微微笑道,「阿婢哪里有那么娇贵,还要二姊扶着。」
襄阳公主煞有其事地笑道,「你现在怀着我们李家的孩子,要是磕着碰着,我可没法向二郎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