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西地商港已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港。任何一个时间段,在港中都能看到数以百计地商船,数以千计的奴工,每年来往港中的客商甚至多达数十万人次。港边的衢山镇中,三千多家商铺鳞次栉比,一片片仓库区甚至延伸到衢山岛的中心地带。大宋、东海、金国、西域,东南西北各地的特产商货几乎都能在这里买到。上千辆重载马车行驶在一条条宽阔的水路马路上,在路边一盏盏玻璃油灯地照耀下,就算入夜也不会停歇。在江南民生凋敝,北方沦于战火的现在,繁荣富庶的衢山商港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而岛东的船坊港对东海的重要性,也不逊于岛西。虽然这些年来,大型的战舰和商船的制造基地都已转移到基隆,但衢山船坊依然是天下间出产船只数量最多的工厂。平均每天都有两到三艘各色海船在这里下水。有东海海军用来控制内河与近海地车船,也有用来联络传信用的梭型快船,更多的,还是两千五百料以下的近海商船。
至于岛北的军港,则是用来保护上面两座港口的军事重镇。商港和船坊港每年带给东海国地财税收入高达七八百万贯,为了保护从衢山岛辐射出去的海上商路不受侵扰。东海国的第二舰队常年在海上巡视着。六艘战列舰,十七艘巡洋舰,三十一艘巡海车船,以及一万一千名海军士兵,这只庞大的舰队,不仅控制了山东以南、福建以北,以大陆沿岸为西界,向东一直延伸到东瀛的广阔海域,甚至只要得到赵瑜的命令,他们光凭自身的力量就可以沿大陆东南的各条江河之上。将控制权深入内陆。
这三座港口。单独放在大宋的任何一处,都是天下知名的要地。而现下三港集于一岛。更是东海地命脉所在,其重要性甚至不在台湾之下。
赵瑜站在龙王号上,遥望着东西三十里、南北仅十里地小岛。这里是他的故乡,是他成长地地方。是他把这座荒僻的小岛,变成了全天下最富庶的土地;但也是依靠着这片土地为基础,他才能一步步成为如今的四海之主。战船、火炮、军队、学校,都是在衢山岛上打下的根基。
不过这座岛实在太小了,就像一件花盆,能浇灌出玫瑰、牡丹,但对于想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来说,实在是个拘束。所以十二年前,他不得不将东海的统治中心转移到台湾。但十二年后,他终于又把自己的落脚点移了回来。
十二年来,赵瑜虽说是多次回返衢山,但皆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返,从没有长住过一次。不过今次他回来,至少一两年内不会再离开。台湾毕竟太偏僻,北地的情报往往要一个月才能传到他手中,而衢山就近了许多,可以以最快速度了解到大宋国中局势,并作出相应的反应。
为了能及时应对天下大局变化,赵瑜把国中庶务交予了陈正汇,并让太子伯安出来监国——不过国内大事还是会通过快船转呈到他的面前亲自审阅——自己则率领近卫一营和二营来到衢山。在未来的一年里,东海国的野战部队也将会陆续抵达这里,以衢山……不,确切的说是以昌国县为基地,加入逐鹿中原的行列。
大宋的明州昌国县早已是东海属地。当然,在大宋和东海的协议中,这里还是被称为租界,就如天津一般。作为租界的租金,一年三十万贯的钱钞,已经相当于大宋向金国赎回燕云时,所承诺岁币的五分之一。燕云共有十六州,而昌国不过一县,东海给付的租金可谓是大手笔。
不过其中的二十万贯本就是赵瑜每年应付给明州市舶司地商税收入,真正买下这块地的也不过十万贯。只是大宋的官员不似辽人那般好糊弄。没法儿用货物抵账,更不可能用盔甲兵器——除了真金白银和铜钱,宋人就只认能当硬通货的绸缎丝绢。而赵瑜承诺给他们的便是金光闪闪、成本两文半、面值二十文的黄铜金花钱。
经过了这么多年,水力锻造依然是东海的独门秘技,外人根本无法作伪,同时金花钱已经在东南沿海以高于币值近一成地比价顺利流通了数年,所以大宋君臣很乐意收下三十万贯东海制钱。几年来。制作精美的东海钱常常作为年节地赏赐,被赵佶赏给东京城中的百官和军卒。相对于越造越薄的大宋铁钱和铜钱,金光灿烂的东海钱更受欢迎,在京中广泛流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东海的金花钱便有了大宋朝廷的背书,逐渐连内地也开始通用。除了币制独立的蜀中,大宋地其余地区,都能看到金花钱的踪影。以大宋的经济规模。当然不是东海国可比,而大宋的钱荒也不是一天两天,对硬通货的渴求近乎于贪婪。一船船沉甸甸的东海钱运进了大宋内陆,就如涓涓溪流汇入龟裂的河床,转眼就消没无踪。但给东海储备局带来的利润,已经十倍于以往,一年足有千万贯。
有钱、有兵、有粮、有人,赵瑜对战争地准备已越来越充分。东海如今就像一张不断拉紧的硬弓。等到力量积蓄到最高,接下来就将会是雷霆般的一击。而东海的全力一击,试问这天下间,又有哪一家能接得下来?
横扫中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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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节还乡兮挂锦衣,碧天朗朗兮爱日辉。功成道上兮列旌旗。父老远来兮相追随。家山乡眷兮会时稀,今朝设宴兮觥散飞。斗牛无孛兮民无欺,东海一王兮驷马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