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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道抬眼上望,赵桓也在期待的看着他。

‘一搭一唱啊……’

种师道如何不知赵桓、李纲打得什么主意,从他祖父种公世衡起,种家在关西三世为将。再加上他老种在关西几十年的积威,以大宋百年来对武将习惯性的提防,君臣两人担心他一同回关中后会攫取兵权、架空皇帝,也并不出奇。

何况今次他种师道虽不能阻金虏过河回返,但河畔一战以三千破两万,彻底歼灭常胜军主力,并阵斩为金人南下引路的罪魁郭药师,为河北、京畿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在大宋如今的将帅中,他的功劳和威望是稳坐第一的。按照惯例,功劳地位到了他这地步,就是该调进中枢,加个枢密副使或枢密同知养老去了。但如今,打算避到关中,却不敢让他留在身边,‘可我老头子都已绝了后,黄土埋到脖梗子,你还把我当贼防着。’

种师道心中叹着,他真是羡慕东海的那群武将们,没有文官们的掣肘,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不过羡慕归羡慕,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走前两步,在赵桓面前跪倒在地:“廉颇八十尚领军,比臣不过长了五岁;赵充国七十三仍出寨,也只比臣小两载。既蒙陛下不弃,臣敢不效死?愿为陛下守河北,必不使金虏再敢南窥!”

“彝叔快快平身。”赵桓忙下榻扶起种师道,脸上尽是感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天下武臣皆如彝叔,大宋何至于此!”

“既已安排得定,还请陛下早点启程,以防东海收到消息。”种师道不想看赵桓装模作样,又是武夫脾气,即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再耽搁。

唤李成拿来舆图,种师道指点着图上的州县,对赵桓、李纲道:“……陛下出相州后,只要沿着黄河取怀州(今焦作)一路,往济源走。从那里过河,便可顺利入关中。这也是微臣前月渡河后潜来安利军,伏击渡河金人的旧道。臣帐下子弟道路皆熟,可为陛下引路。于路贼寇也被微臣前月路过时一鼓荡清,正好行军。”

“在济源渡河?从洛阳入潼关?”赵桓皱着眉,李纲更是摇着头,并不认同种师道的计划。

种师道知道两人担心什么:“陛下、李相勿忧。伪帝赵琦不过控制了京畿一路,洛阳河南府他是鞭长莫及,到了济源便已安全了。不过,其中有一段路需途经卫州,对岸就是京畿路。为防惊动伪帝,故而不能拥大军偕行。当以百余轻骑日夜兼程,十日之后便能抵达陕州(今三门峡市)!”

李纲当即摇头:“不妥!”

被人怀疑自己的军事素养,种师道一双浓重白眉挑起:“除此之外,再无他路!”

“有!”李纲自负一笑,“向完颜宗翰借道便是!”

种师道闻言,双眼一下圆瞪,惊道:“要走河东?!”

“正是!”李纲胸有成竹道,“金虏释陛下,其用心不问可知。不外是借陛下之威,天子之号,震慑赵瑜那逆贼。即是如此,向宗翰借道往关西,难道他还敢动手不成?他也只能礼送陛下过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