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兄,事已至此,我们也该开门做生意了吧。”眼前热闹的景象,让不少人心中躁动不已。
“还是那句话,不急于一时。”章东主显得很淡定,微笑说道:“米粮才刚刚涨价而已,还没到火候。”
“章东主言之在理,鱼儿才咬饵,还没钩住,不稳,如何能钓得大鱼啊。”
大家都不笨,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粮价刚涨,百姓还没有缓过神来,出于节俭成自然的习惯,宁愿排队等候,也不愿多花冤枉钱,可是当过了段时间之后,心情就变得烦躁不安,特别是排在后面的人,等待过久,耐性一点点被消磨,到了最后,肯定有人受不了,愿意多花钱购粮而归,以摆脱这种心态。
见到众人无声微笑,以为是在嘲讽自己,某人讪笑辩解道:“让大伙见笑了,小弟只是怕夜长梦多而已,毕竟那范……也不好相与之辈,谁知道他会突然整出什么花样来。”
“兄长尽管放心,鱼儿已然在池中,难道还能游出去,变成过江龙不成。”一语双关,众人会意,哄然而笑。
“不然,洪兄担心的也有道理。”章东主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过确实不用担忧,刚才在下已经寻人打听清楚,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嗯,我也收到风声,这几日他时埋首于案卷之中,除了偶尔接见下职官员,过问赈灾情况外,再无其他动作,还在等朝廷拨粮的批复,显然是无计可施了。”
这些人在杭州城中经营已久,官衙之中自然有内线,虽不敢说对范仲淹的私稳了如指掌,但要想知道他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却也是件简单的事情。
“……终究是老了,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困守于城,想有所作为,难。”有人断然说道,语气之中似乎有一丝惆怅、感叹?
众人暗暗点头,深以为然,按照范仲淹以前的性子,赴任这么久,新官上任那三把火早就已经烧完了,而如今却平平淡淡,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来是年迈气衰,经不起贬谪之痛,就此消沉了吧。
或者有人会觉得奇怪,既然他们明白朝廷迟早会拨粮赈灾,那为什么还表现得如此淡定从容,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事实的确就是这样,都说是拨粮赈灾,那粮食当然是用在赈灾上面,谁人敢买卖。
况且宋朝疆域那么大,不仅是杭州,每个地方都有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天灾人祸,根本不可能存在天下太平大治的时候,为了应对这些发生或即将发生的灾难,朝廷固然是建造不少太平仓、广惠仓之类仓库存储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但也不可能仅只为一个州县的灾难而倾全国之力赈济,就算是拨粮,肯定也是有限度的。
当灾难发生时,地方上报请示,朝廷最常用的作法就是,根据地方受灾情况,及人口多少,综合考量,只拨给够能基本维持百姓生命的数额,只会少不会多,所以就算朝廷的赈济粮运到,也影响不了粮价。
想到当年范仲淹豪气凌然、挥斥方遒的风采,众人固然对他的所作所为恨得咬牙切齿,心底深处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而如今……,心中暗叹了下,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气氛显得有点儿沉静。
就在这时,楼递突然响起轻快而小心的脚步声,过了片刻,只见一个青衣小斯走了进来,朝众人行礼,轻步走到章东主跟前,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微躬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