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并未消失,反而越发剧烈。方才的那段记忆在脑海里重复闪现,车内浑浊的空气,血腥的气味,还有自己微弱的呼吸。像一场梦境的余留,却又比那真实。
几杯酒下肚,痛意似乎被麻痹了一些。他还想再斟,却发现宫女早已退下。
李越坐立不安,沈穆清还未回来复命,他想亲自下去捉人,身旁的皇叔却又反常得厉害。
他忍不住猜测皇叔已经记起来了,甚至开始猜他记起了多少。
音乐渐入高潮,乐器合奏之声越发激荡高昂。李越冷着声音突然道:“撤宴,回宫。”
他声音不小,众人皆是一愣,却又不得不停止。李怀安难得没反驳他,跟着他站起来,一路沉默着踏上马车。
军队威压下,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车驾缓缓行在空荡荡的长街,两边的宫灯撒下融着暖意的光。
车里的气氛却极冷,李怀安没说话,李越也就不敢开口。可他看见皇叔越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探身过去。
他伸出手扶住李怀安的肩膀,却反过来被抓住了胳膊。皇叔抓得很用力,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眼底隐约有血丝。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李越心跳漏了一拍,表情却一点没变:“您为什么这么问?”
李怀安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渐渐清晰,忍着头痛道:“我为什么忘了这五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为什么偏偏是这五年?”
“在半月前您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是因为您不慎跌落湖中,感染风寒烧得厉害。不管忘了五年还是十年,都是巧合。”
圣上紧紧盯着侄子这张脸,真诚得找不出一点纰漏,忍不住笑了笑。
“那你说,我是怎么回来的?”
李越伸出另一只手贴在皇叔背上,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叹了一口气:“皇叔,您在发抖,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
“我说过,您是被赤余人送回来的。”
李怀安的视野渐渐模糊,他后背都因为疼痛而渗出了冷汗。
“李越,你是我惟一的亲人了,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他低头看着皇叔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还有额头上的一点汗珠。手臂被抓得有些疼,但他心里有盏灯烧得炽烈又安静。那盏灯好不容易亮起来,即使只有豆大的光,他也舍不得再让它熄灭了。
李越字字认真道:“皇叔,您相信我。”
李怀安又看了他片刻,嘴里叹出一口气,又像是在笑。下一刻便失去意识,晕倒在他怀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