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宋易安将周奕之整理的进士名单细细研究。
莫说四五等进士尚未封官,连一二等进士亦有人尚在排位等待封官。
其中有些都已而立之年,即便趟过了科举这条长河,但彼岸却又是一片汪洋。
烛火摇曳,宋易安执笔逐一勾画。
新法执行,利益交错。
既是这般,便让新血外逼旧血。
终归有一天,大顺经脉流淌的是新鲜血液。
不过几日,抚州多了一巡检。
“这巡检乃何官职?既无前例,又无现职,这等进士竟要凌驾于通判之上。”李知州瞥了一眼周通判,说:“要说,通判才是正儿八经监察州县之官职。”
周通判不动声色道:“知州莫在这里激我,宋相现在抚州,即便这巡检无官职在身,但却可通上庭,我等便听宋相公指令。”
心内却暗想:若不是这厮多方游说,又以升官做保,他怎会掉入这等尴尬局面?!
而李知州却见此人不接招,心内啐了一口,这般胆怯能成何事?
就算宋易安神通广大,可终究鞭长莫及,那劳什子巡检不过就一四个等进士,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他想到前两日传回汴京的信,想必今日便有回复。
宋易安不过是仗着官家宠信,于各州县大肆革新,可若这新法引发民怨,他这宰相之位坐不坐得稳,还未有定数。
李知州拿起茶盏,垂眸饮茶,掩下眸中算计。
“王进士。”宋易安盯着堂下的四等进士王固,肃声说:“周奕之既推你做这巡检,本相便望你能行事妥帖,若遇异常,需得秉公执法。”
王固行礼,朗声:“宋相,草民不过一介布衣,又未成家,心皆在公务之上。”
“且,草民出身低,百姓之苦,草民皆体会过,宋相所行之事是有利于百姓,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宋易安眉心微动,起身走下来,将王固扶起:“王固,你虽未排上官职,但亦是上了殿试, 被官家钦点为四等进士。”
“此番,若尔等能做好督监之职,本相便上禀官家,许你胥吏出职!”
王固欣喜抬头,他读书考试,为入朝为官,已努力三十年,如今尚未娶妻,如他这般普通读书郎,尚有许多。
自打去年某,周奕之于汴京聚众闹事,才为一众进士争了些机会。
而幕后之人便是这位宋相。
“多谢宋相,草民定当肝脑涂地。”王固扬声。
宋易安点头,梦里,他未派人督各州县新法执行,只顾得铺开各新策,却忽略其过程。
且,这青黄新法纳入各州官政绩,有利有弊。
利于,各州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