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碧苔红叶遍,碧波新涨小池塘。
朱允文为香玺寻得的院落位于应天府城郊与秋檀镇之间,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也算处于喧嚣繁杂之间的一隅“隐庐”。
院落朝南,约有三百尺见方。院外建两米高墙,勾栏围绕,栅篱绵延,把这座院落保护的更安全。
一扇质朴的如意门上方挂着一块檀木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好看的字——玺院。香玺第一眼看见时便知此字是朱允文所提。
推门院内,一路平铺白石,院中花坛极多,院中央是青砖黛瓦的房子。
朱允文知道香玺喜欢鲜花,便差人四处搜罗来各种时令鲜花,淡雅的玉簪,芳香的茉莉,娇艳的玫瑰,纯净的素馨…..院子里四处弥漫着芬芳的花香和清新的草气,闻起来令人陶醉与愉悦。
除了鲜花,各种蔬果盆栽植物高低排列,几棵葡萄独特地种植在藤架下,更有淡紫扁豆、白色葫芦、青绿丝瓜、嫩黄南瓜… …水灵灵的各式蔬果让这小院更显可爱。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择一院而居,携一人白首”。朱允文给了香玺一方天地,也给了香玺在这个时代——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她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再受教条束缚,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妙锦知道玺院后,总是不时地偷偷跑来找香玺。之所以说偷偷是因为这事是瞒着徐英旭的。香玺想彻底切割过去,便不愿让徐英旭知道自己下落。就连去瞻园收拾物品那天也专挑他不在的时候。
妙锦来找香玺,起初偶尔还会提及瞻园闲事以及徐英旭。大意就是自从休了香玺后,徐英旭一直很自责,每天忙于公务,甚少回家,对陈倩云也极为冷落,也会不时向妙锦打听香玺出狱后的着落,但妙锦总是三缄其口。
对于这些事,香玺自然是不太愿意知道。于是便告诉妙锦,此后再不谈瞻园之事。妙锦也识趣,也就闭口不提了。
二人在玺院,偶尔一起制作一些香粉、香水。偶尔闲聊喝茶,偶尔看书发呆,偶尔围绕玺院周边漫步。
因为玺院就在秋檀镇旁,二人还经常去秋檀镇逛逛。香玺和妙锦看到曾经的奇香铺,如今已变成一家皮具坊。二人心中不免一些失落与唏嘘。曾经女扮男装在奇香铺里热火朝天忙碌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在玺院的日子是香玺在明朝以来最喜欢的生活,日子清净淡雅,不争不扰。闲时聊天饮茶,忙时耕种田园,抬头看云卷云舒,低头看花丛流水,以最舒适的姿态和生活相处。
朱允文能来看香玺的时间不多,一个月只能偷跑出来两三次。更多时间都是让小千子前来跑腿。有时候送来一些绸缎布匹,有时候送来一些养生吃食。每次随物品都有一封绢书,绢书里满是对香玺的思念与爱意。
有时,他写:
“宫廷深院满繁华,不如玺院现炊烟。”
香玺知他待宫中烦闷,想念玺院了。
有时,他写:
“满天星月映青空,一泉相思落流水。”
香玺便知他失眠不睡,想自己了。
香玺每天都会把朱允文的书信拿出来看好几遍,研读着朱允文遣词造句里暗藏的浪漫心思,如同初恋一般的甜蜜与悸动在心底流淌。
正是应对那句话,从前书信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
香玺也很想写一首诗回应朱允文,但因才疏识浅,不懂诗词。只能照搬了一首李清照的《一剪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如此朱允文便知道自己与他有着同样的相思。
朱允文答应香玺的事没有落空,经过应天府衙门的安排,香玺如愿去到应天府秋檀镇小街东的一家养济院事工。养济院距离玺院不远,每天来回也不过一顿早膳的时间。
养济院比香玺想象的规模更大,它建立于朱元璋特批的一块空闲土地上,东西长十二丈零八尺,南北扩三丈零七尺。空地上盖着数百间瓦房,正屋五间,南屋三间,西屋五间,北屋三间。又分东西二院,各房百十间。
在养济院的日子,香玺看到很多恤孤寡老,残疾病患,更不乏一些尚在襁褓中的弃婴。
明朝早期,由于贫穷、战乱、自然灾害、甚至是重男轻女、封建迷信等原因,主动或者被动的“弃养”行为很多,不少婴孩沦为弃婴。让人感到可悲可恨的是,此时溺婴之风也尤为风靡,不少无辜婴孩还未睁眼便被丢在河里溺死。为针对弃婴、溺婴这种非人道行为,明朝廷专门在养济院设立了“育婴阁”,用官方抚养的办法减少溺婴行为。
除了育婴阁,养济院还分门别类,设有赡老堂、抚孤阁、救疾堂,更设立义厨堂,让无法行动的老弱病残有用膳之所。
朱元璋对养济院管理严格,不容一丝贪腐怠慢。支米煮饭,日给两餐,器皿、柴薪、蔬菜等均由政府设法措办。有病的拨医调治,死者给予棺木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