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警车鸣着笛疾驰而来,不断闪烁的红蓝警灯照在段承寒僵硬的侧脸上,原本用发胶打理好的头发已经被风吹的凌乱,段承寒双眸空洞,高大的躯壳里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这是打捞队下水后的第三个小时。
天要亮了,江水的边际泛起了一丝橘红,很快又夹杂着白。
打捞队的队长姓孙,他看着僵成雕塑的段承寒抹了一把眼睛,带着满眼的血丝走过来,“气温太低,水流又急, 不好捞,得上钩子了。”
刺骨的冷意已经把段承寒从头顶瞬间冻到脚底,他愣在那儿,甚至听不懂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耀冲过来,脸已经扭曲了,他看着那些泛着寒光的铁钩,低吼道:“我不同意。”
段承寒没有理会他,只像个失魂的木偶往前走了两步,素来高大强势的男人突然软了步子,踉跄着跪到地上,带着锈迹的捞尸钩离他的脸不过几厘米。
孙队及时拉住他,段承寒却把他推开,他死死地盯着这些无情的寒铁,它们这些年钩过的尸体不计其数,仿佛尖利的边缘都带着无尽的血腥气,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种东西要用在何树身上。
不行。
不行。
不行。
何树最怕疼了,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刺穿他的身体。
不可以。
段承寒红着眼睛,却并没有流泪,他阴狠的视线仿佛是要和什么东西抗争,声音却低到尘埃:“孙队长,麻烦你们了,再救救他。”
孙队在这行干了十多年,他很理解段承寒的心情,只是说道:“不是不能捞,只是早一点用它,就能早一点带他回家,今年的春天太冷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太冷,彻底击垮了段承寒的心理防线。
“不是……不是……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他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腿软的根本站不稳,几次下来昂贵的西装裤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从小到大,段承寒何时变得这样狼狈,“快扶我起来,我要回去,何树……何树大年初三的时候回来了,给我带了奶奶包的饺子,他说不能久放,冰久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