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将军长年在外征战,两个人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回,不至于有什么感情。
然而,眼下这情形跟所有人想的都有点儿不一样——
熬了三天三夜半死不活的小丫头,死死抓着那半死不活的家伙,一张小脸儿刷白刷白,肩膀一直微微地抖,期期艾艾的,心疼得仿佛要没了命。
就好像,生怕最爱的布娃娃被抢走似的。
“殿下,您总不能一辈子不撒手……”
王婉不禁有些动容。
从没见谁这样痴缠一个人,能折寿的程度。
“母后死时,我撒过一次手——就一次,她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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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人,俱有生死恨,说不上谁比谁更顽固。
当苏唳雪再次清清白白醒过来,一低头,正对上那双黑蒙蒙的眸子——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将军,天长夜短,何等寂寞,小女子特来相伴。”她笑盈盈地打趣,“——这几日,我都陪你睡。反正这床有这么大!”
“不行……”苍白的人摇了摇头。
“哼,这是我寝宫,轮得到你做主吗?!”
“殿下不是说,不会再为臣掉一滴泪了吗?”她叹道。
小丫头眼睛很好看,清澈,纯洁,在阳光下仔细瞧,瞳仁并不是纯黑的,而是继承了她母族的血脉,隐隐透出一抹紫色调,妖娆,魅惑,轻易能望到人心里头。
可现在它们被泪水浸得又红又肿,怕是十天半月都消不下去。
“唔……这可不是一滴!是两滴、三滴……好多好多滴!说!你怎么赔我?”南宫离呲了一下鼻子,搂着腰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
以苏唳雪的身手,十步之内生人勿近,何曾被这样圈住过?敢这么整,骨头都要断几根。
她抓着小丫头手腕挣了挣,竟没挣动。
或者说,没法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挣开她。
“殿下,您再不松手,臣就……”
然而,娇弱而刁蛮的女孩子似乎吃定了她有顾忌,猖狂地盯着眼前人,得寸进尺:“将军这么和软,是怕伤了我?还是欲拒还迎啊?”
“怕伤你!”
怀里人呼地一下恼了。
南宫离笑了一下,仰起头:“就不松,你能怎么办?”
苏唳雪打死都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瞪着人,沉声喝道:“撒开!手指头不想要了?!”
“哼!将军想揍我吗?揍吧!”
孰料,小公主索性两眼一闭,把头扎进她怀里,耍赖。
“……”
可真闹心呐!
“殿下,您这是又发明了什么胡闹的新花样么……”
“唔,还真是一个震古烁今的新花样。”
南宫离望着她,心里百般滋味,说也说不上来。
都说至亲至疏是夫妻,那无亲只疏算什么?她究竟能不能给个准信儿,这一出李代桃僵究竟需要假戏真做到什么地步?
“将军,我母后和老夫人在没出阁时就是知己,你我也是旧相识。冲着她俩的关系和我俩的情分,就算你这辈子都不能喜欢我,难道有必要跟我这么疏远吗?出于情谊,你怕误了我,宁肯冒风险也要回绝亲事。可我已经决定,将错就错瞒下这个秘密——你欢不欢喜?”
“殿下,我、我骗了你……你还管我?!”苍白的人颤声问,神情里闪过一丝悲苦。
“多新鲜哪——我管!我管你!我这辈子打光棍、我不过了,也管你!行了吧?!”
一个人的道德标准如果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就难免过得不那么轻松了。看着这家伙愧疚得恨不能自绝于她眼前的模样,南宫离急上心头。
苏唳雪怔了怔:“殿下,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南宫离盯着她:“意味着从今往后,将军的性命、前程、荣辱就都和我息息相关了——你,就是我的责任。”
“可殿下该处置我,这才是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