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天大的错,灭九族的祸。
国法不可破。
“处置个屁!”
苏唳雪:“……”
以前,小公主太小了,而苏唳雪那时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担着教导她的职责,所以看上去就更成熟。南宫离对她永远都是仰视的、敬重的,两个人就像两辈人。
可如今不同了,她已经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看眼前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将军,国法虽重,可我心里舍不得你,绝不会把你交出去——关于此,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她趴过去,蹭蹭那心思重重的人凉丝丝的鼻子尖,就像年幼时贪玩耍。
上天垂怜,在这什么都功利的年月,还是让她遇到了一个真正可贵的人。她怀着虔诚的心意,用最慎重的方式来对待她——这也是唳雪对待她的方式——坦荡,真诚,磊落。
对于一个长年不习惯人近身的人来说,这举动太过亲密,苏唳雪禁不住惊喘一声。
那双黑蒙蒙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目光里异常炽热:“将军,我……”
夜色撩人,轻易能勾引出一个人心底最隐晦的秘辛。随着越来越强烈的心绪起伏,苏唳雪意识到,那丫头已经不可遏制地动了性情。
“殿下,凝神。您好好看看,我是谁?”
以前,为了掩人耳目,除了月凝霜,她也结识过不少青楼女子,男人们讨论房中事也不避讳她。是故这些年下来,那些玩女人的招数,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不少。
这娇柔的女孩子,碰一下就得留个印儿,摔一跤能唉哟上大半天,正处在对情欲懵懵懂懂的年纪,几乎任人摆布。
可她不是兄长。
“我知道你是谁……”霸道的小公主固执己见。
小主,
苏唳雪还想说什么,却猛地打了个寒战,一时又不要命地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床上人被咳嗽激得剧烈地颤动着,几乎要从她怀中跳出去,南宫离顿时慌了神:“唳雪,你、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一抬头,却见那困苦难当的人已然又在她怀中昏死过去。小公主霎时心如刀绞,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屋外,雪已经停了,月光如水。可这个人身上还沾着漠北风雪的寒意,怎么都暖和不起来,绷带下废墟一样的伤口,隔着宽袍锦裘和两层厚实的冬衣依然深深刺痛她的指尖。
心者,君主之官,一主血脉,二主神志。阳毒在脏,心有病变,则见高热神昏,甚或谵狂锥痛,以致因惊而悸,心摧欲厥。
若不是鞭笞太苦,加上寒毒攻心,她岂会折损得这么厉害?
早晚有一天,她要杀了南宫瑗。
第二天,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苏唳雪就醒了。
一扭头,身边的女孩子却还困兮兮的似乎没睡够,迷迷糊糊地蛄蛹了两下,又将她胳膊捞过来,抱着,撒娇似的蹭。
阳光经过帘子过滤,变得又静又柔和。肩头的人,真像以前小时候在家养的小兔子。
“殿下,往里边来一点,别掉下去。”
她把人往身前拢了拢。
那手感,就好像拾掇一只软萌萌的兔子。
“唳雪,别再这么吓我了……”
她闭着眼睛,苏唳雪闹不清她是跟她说,还是说梦话:“殿下,您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唔……”
苏唳雪:“……”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王婉来了:“将……”
苏唳雪赶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而后,又指了指南宫离。
王婉定睛一看 ,小公主抱着人家胳膊已经睡糊汽儿了,哈喇子都流人家身上了。
她忍着笑,找了块帕子递给苏唳雪,叫她擦一擦,轻道:“这些天,殿下照顾您确实辛苦了。”
“是啊,难为她了。”苏唳雪轻轻抚了抚酣睡中的小丫头,神情里满是歉疚,“她从小娇养惯了,哪是个照顾人的啊……”
“将军,或许殿下比您想得要有本事得多,您没必要总是这么担心。”王婉道。
苏唳雪想了想:“这话我好像也听李眠关讲过——为什么?你们居然都比我对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