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的铁门在陈北河猛踹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铰链崩裂的瞬间,漫天铁锈如血雾般簌簌落下。夕阳的余晖透过铁栅栏,将堆积如山的废旧机械染成病态的橘红色,仿佛整个院子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
"咳咳...在这儿!"春花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声带摩擦出金属刮擦般的杂音。她脖颈处的银针正高频震颤,发梢的结晶丝如指南针般直指西北角——
一台锈迹斑斑的东方红拖拉机上,挂着半副防毒面具残骸。橡胶面罩已经皲裂如龟甲,但更骇人的是连接滤毒罐的胶管内部——彩虹色菌丝如同活物般在管道内蠕动,随着呼吸节奏收缩扩张。陈北河伸手去摘时,那些菌丝突然喷射出荧光孢子,在空气中拼出德文警告:"BERüHREN VERBOTEN"(禁止触碰)。
角落阴影里,五个印着骷髅标志的日军毒气罐诡异地排列成五角星。罐体标签除了日文,还印着德文"Wunderwaffe V-7",下方小字标注:"成分为青霉素衍生物-7型"。最年久的那个罐子已经开裂,渗出蓝莹莹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麦穗状的凹痕。
"哥...看这个..."春花突然剧烈咳嗽,三根发丝自行断裂,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一台老式长江牌电影放映机。陈北河掀开片盒,胶卷上沾满已经结晶化的血迹——凑近看时,那些血晶竟自动放映出残缺画面:
1943年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将毒气注入受试者眼球;
1966年的黄土坡上,赤脚医生用同一台放映机给村民播放"预防瘟疫"宣传片;
而最后一帧画面,赫然是未来某个时刻——绿光飞行器正在向井水中投放蓝色晶体!
"快!"陈北河扯下拖拉机空气滤芯,滤纸夹层里竟然藏着片枣树年轮切片。他将其浸入青霉素培养液,混合井台刮下的彩虹油膜,液体立刻沸腾起来,在玻璃瓶里形成微型龙卷风。
当成型的防毒面具扣上脸庞时,远处突然传来连环爆破声——毒气罐一个接一个炸开,彩虹色雾霭如海啸般吞没了半个村庄。面具视窗立刻蒙上水雾,陈北河最后看到的,是春花发梢的银针全部指向天空,针尖喷射出的蓝光在暮色中组成巨大倒计时:
**71:59:
。
毒气贴着地面蛇形游走,在暮色中折射出霓虹般的光晕。陈北河透过自制防毒面具的玻璃视窗望去,只见最先接触毒雾的麦田如同被施了妖法——麦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尖锐的麦芒"咔咔"爆长成半米长的水晶匕首,将奔逃的村民脚掌钉穿在地。王瘸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嘴唇正在晶化,张开的嘴里伸出麦穗状的水晶簇。
"往高处跑!"陈北河吼出的声音在面具里闷响。他肩扛的土制火焰喷射器是用柴油桶改造的,燃料是混合了青霉素培养液的枣酒。扣动扳机的瞬间,火龙卷着蓝色火焰呼啸而出,将一片结晶麦田烧成琉璃色的熔池。
火光中,惊现更骇人的景象:
沸腾的井水腾起三米高的蒸汽柱,那些雾气凝聚成半透明的德军幽灵。他们穿着1943年的防化服,手持巨型注射器,针管里沸腾的正是彩虹色毒气。一个幽灵突然穿透火焰,陈北河清楚地看见它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微缩版的**矿井心脏晶体**。
面具视窗突然蒙上白翳——滤芯里的枣树汁正在渗出甲骨文,那些古老文字像蝌蚪般游动,逐渐拼出"**亥时三刻,年轮生变**"的警示。陈北河感觉呼吸越发困难,仿佛有银针顺着气管往肺里钻。
突然,一道火光照亮毒雾核心。每个翻滚的气团中央,都悬浮着一枚**微型银针**,针尾的倒计时数字正在跳动:"**71:59:47**"。最靠近他的那枚针尖突然转向,用德语广播起语音:
"这是最后一次校准机会。当沙漏归零,黄土坡将成为时空裂痕的祭品——"
话音未落,陈北河的火龙扫过气团。银针在烈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些数字在烧熔前突然重组,变成三组地理坐标——其中一组正指向村口那棵千年古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