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棋贝海生活在北境,比申明煌更精通海斯语:“玉碗的意思,其实就是王姬,指国君、王爷之女,在大阳差不多就是公主或郡主的意思。卫戍平又没被封王,腮波一帆为何要称呼卫泱泱为玉碗?难道,他准备和卫戍平联手起兵,等事成之后,给卫戍平封王吗?”
她说到这里,才是申明煌最感兴趣的话题。儿女私情虽然能将卫泱泱拉下马,也只能说明她私德有亏。就算她被废了,也损伤不了申明渊分毫,他仍然可以再娶一位王妃。可若将整件事往起兵造反上面靠,那性质就大大不同了。
腮波一帆将卫泱泱视作公主或者郡主,那自然就说明他将卫戍平视为皇帝或者王爷。现在申明渊又娶了卫泱泱,若是三方配合,他们先扶申明渊上位做皇帝,申明渊再投桃报李,封卫戍平为异姓王,再划给海斯大片土地,三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这三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崩了,可能是利益没谈拢,也可能是腮波一帆恨卫泱泱朝秦暮楚,这才派出杀手去刺杀她。至于为何腮波一帆知道卫泱泱的行踪?那也很好解释,可能是卫泱泱想与他私自约会,自己派人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申明煌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绝妙无比。只要能按照这个计划将申明渊、卫家、腮波一帆都拖下水,那申明渊想不死都难。可这个计划,仍缺一些实质性地证据。这倒简单,他是负责礼部的,想要进入驿馆找些腮波一帆和卫家联系的证据,简直易如反掌。
而卫家这边,卫戍平知道派出刺客之人绝非是普通势力,说不定除了卫泱泱,还会对卫家不利。他等不及刑部的调查结果,准备自己先将事情弄个明白,以便早做应对。
卫秉钺是海西总兵,本不能离开海西太久。但他是遇刺案的重要证人,就不得不暂时留在花都,方便刑部的人上门来问话。虽然刑部的人早就来问过他了,但是卫戍平还是准备再自己详细问一遍。
虽然卫秉戈要避嫌,不能参与调查遇刺案,但他在刑部多年,破案经验丰富。因此,卫戍平趁着他今日来伯爵府请安时,叫上他一起听卫秉钺、卫秉锏描述现场的情况。
现在卫家所知的情况是:刺客共分两拨,一批八人,一批五人。被卫秉钺兄弟四人当场杀死十人,还有三人重伤不治,在刑部官员到达现场时也死了。而卫泱泱的随从、侍卫、马夫、侍女共二十人,全都被杀。
卫秉钺虽然当时喝得醉醺醺的,但他还是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武功路数。那八人表面上看是西堤武士,可他们的招数,却多多少少带些海斯军人的风格。那五人的路数看不出,但应该不是军旅中人,大概是江湖中的什么门派。他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如何听到宋文如的声音、如何救人、如何放出火铳、如何送卫泱泱回府,详细地讲了两刻钟。
在他讲完之后,卫秉锏突然出声,说了一句和卫秉钺的观点相悖的话:“那八人里已被八哥杀了的两人,我不知道。但我赶到时剩下的六人,他们不是西堤人,也不是海斯人,而是暴捷人。”
卫秉锏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子,军功也最少,还常常被卫泱泱欺负。因此他平日里话并不多,也几乎不敢反驳兄长。刚刚卫秉钺讲述现场的情况时,他就不怎么出声,只补充一些卫秉钺记不太清楚的细节。他现在和卫秉钺意见相左,这是极少出现的。
之前刑部官员已经来伯爵府问过一次话了,但卫秉锏当时是和卫秉钺被分开问话的。因卫秉钺先赶到,被问的最多,卫秉锏和两个堂兄弟被问的很少。而且刑部只需要他们如实描述情况,并不需要他们下任何结论。卫秉锏当时并不知道卫秉钺说了什么,他自己的这个观点,也就没有说给刑部官员听。
卫秉锏此言一出,卫戍平、卫秉戈、卫秉钺都疑惑地看着他。卫戍平知道小儿子不善言辞、为人踏实,绝对不会胡说八道。而且卫秉锏这么肯定地说那六人是暴捷人,一定是他在现场有所发现。卫戍平问他:“你如何确定?”
卫秉锏边回忆边讲:“那六人穿着我们大阳的服饰,兵器也是寻常钢刀,看不出是哪里人。他们的身法,表面上是西堤人常见的砍杀方法,偶尔有一两招是海斯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