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感情性地动物,是谁在自己生命受到致命威胁地时候,保护了自己,那谁就是恩人。中兴府内的人们如今对赵诚地警惕与恐惧之心,经过了一个秋天,已经渐渐地淡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被饿死,全是因为赵诚的缘故。吴礼作为和赵诚接触最多的一个西夏人,尤其是如此。
赵诚带着耶律文山兄弟回到中兴府时。冒牌安抚使吴礼吴克己正在城头上抬头望着天,很是出神。阴沉沉的天空,在半个时辰前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北风怒吼,将雪花吹得胡乱飞舞,雯时间大地上都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那吴礼立在风雪中,保持着那抬头望雪的姿势一动不动。如泥塑一般。
“克己好雅兴,难不成你要对雪吟诗吗?”赵诚在城下高声呼道。
吴礼这才回过神来,见是赵诚,连忙下了城墙来见礼。
“国主说哪里话,我哪里会作诗呢?”吴礼脸上有些惭愧之意。
“不会作诗,又不是什么丢人地事。”赵诚轻笑道,“难不成你是担心天降大雪,百姓无衣无食?”
“回国主。这个我倒不是太担心。”吴礼恭敬地回答道,“这雪其实下得好。”
“下雪很好?”赵诚疑惑地问道。
“国主有所不知。我夏国……”吴礼习惯性地自称夏国,想了想他又改口道,“我贺兰灾患有四,其一曰人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牛瘴,岁必有其一。但或轻或重耳,其它诸如蝗灾、地震等也是常发。不过诸灾患之中,以天旱为甚,中兴府及河西诸郡有灌溉之利,很少受旱灾,然它地却是全仗天时,民间有十年九旱之说。所以每到了冬天,百姓就盼着下雪。若是天顺人意,来年雪化为水,播种之时就不会缺水灌溉。往常年月若是冬天少雪,来年春天百姓就只能去寺庙里求法祈雨了。”
“哦,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不过,这雪下得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赵诚高兴地赞赏道。“总管府总管王敬诚正在忙着甄别人口丈量土地。好安排明年春天时的春播,总管府将设劝农使一名。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个……”吴礼心中既很期待,又有些犹豫,没有给赵诚明确的回答,“回国主,在下有一疑问,这个冬天还好说,明年春天百姓如何才能不饿肚子,还有春播时的种子,怕是没有着落吧?”
赵诚点了点头,承认这一点,这也是他眼下伤头脑的事情。
总管府内,王敬诚也在头疼,一边他要筹粮、分粮、送粮,一边他还要忙着搭建官府机构。他和赵诚既想沿用西夏原有的官吏,又怕这些人坏事,前期赵诚派往各地主持民政的都是赵诚的那些粗通文墨地私属,这些人也是赶鸭子上架,受命赈灾还行,要让他们成为一位地道的文官,差距太大,有时连公文都写得破绽百出,乱上添乱。
“译馆里的那些人可以考虑一下。”赵诚建议道。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王敬诚看了看跟在赵诚身后的吴礼一眼。
“你把名册拿过来。”赵诚吩咐道。时间不大,王敬诚就将一份名册拿了过来,上面列着译馆里所有人的大名及他们的过往简历,赵诚看都没看,递到吴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