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的是。”耶律文海道,“不过,我家国主说中原不比贺兰,总是能挤出一点的。如今经我家国主地筹措,口粮我贺兰已不缺,唯缺春播所需之种子。而且我家国主并非是只取不予,愿以我贺兰所产之青白盐换取。”
耶律楚材不置可否,他在等着下文。
“我家国主以为,中原虽也产盐,然不过是山西之解盐,其盐粗劣价高,不及我盐州乌、白二池所产之精盐,质优且廉。正如大人所言,现燕京及诸路也缺粮,盖未能获大治也,府衙每岁所得甚少,若是官府能得我贺兰所产之精盐,转售天下,则获利甚丰。如此,我贺兰得春播所需之良种,而大人则能得盐钱,一举两得也。”
耶律文海偷偷观察了一下有些意动的耶律楚材,又接着劝诱道:“我家国主曾说,大人虽深受汗庭重用,然大人至今尚未有太多善政也,非不能也,是为未及也。然自古征战杀伐,必因其中有厚利也,或名或势或财,大人若是能转售我贺兰之精盐,一岁必获巨利,漠北蒙古王公们心中必对大人高看一等,到时大人若是据此因功升迁,甚或于中枢担要职,则天下必因大人所举仁政而受惠。再则,大人暂居燕京。小人听说大人欲重建官学,然屡经战火,原金国官学屋舍已残破衰微,大人欲兴圣人之学,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好、好,好说辞!”耶律楚材抚着长胡子微笑道,“不儿罕是天下最了解我的人,他让你这么说。也是投我所好。”
“大人以为如何?”耶律文海问道。
“这个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容我与同僚商议再做决定。”耶律楚材道,“我地差遣不过是在燕京城内缉拿强盗,又并非国之重臣,不儿罕是个贤良,他所要做的我都赞成,奈何我人微言卑。只能尽量助他一臂之力。另外我耶律楚材在民间还有点薄面,我去求一下那些大富之家,换一些种子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不能误了农时啊。”
“如此,小人替我家国主感谢大人。”耶律文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人临行时,我家国主让小人备了一份礼物,望大人笑纳!”
耶律文海从随从手中取出一个锦盒。取出几只精制地羊毫:“此笔乃是用精选黄羊毛制成之笔,乃我贺兰之特产。大人乃知名文士,此物在中原虽难得,却也并非什么稀罕的物什,宝剑赠勇士,这笔送于大人也算是风雅之事,愿大人用此笔批阅公文,以匡扶天下正义。”
“呵呵。还是不儿罕了解我啊。”耶律楚材很高兴,顺便对耶律文海也高看了一筹,“我看你言之凿凿,忠于职事,也辛苦了。不过……”
“不过什么?请大人示下!”
“你们这个‘天下铺’,我似乎听不儿罕谈起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商号的幕后东主莫非就是不儿罕?”耶律楚材问道。
“大人说地是。我家国主有交待。鄙商号对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人不敢对大人隐瞒。‘天下铺’正是我家国主在西域撒马儿干所创,大掌柜正是我的兄长耶律文山,不儿罕国主曾对我兄长有救命之恩,我兄弟俩又对我家国主仁义之心崇拜已久,只能以忠心耿耿办事为己任。”
耶律楚材的眼神中表明他实在是怀疑,这倒不怀疑这位掌柜的忠诚之心,而是怀疑赵诚创办商号地目的。
“公是公,私是私,不儿罕这么做总是有些不妥。”耶律楚材道,“虽然贺兰行扑买税制,如何征税,如何获利是他份内之事,但是岂能让自己的商号参与进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公私不分。”
耶律掌柜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大人高风亮节,有立锥之地或三五斗粟米足矣。我家国主自叹不如,不过我贺兰并非中原或江南膏腴之地,更无农桑百物之利,如何才能补足包税,只能寄望于我贺兰地处东西方商道之利。贺兰百姓早已家破人亡,民生无所倚,我家国主不忍向百姓征税,顾而只得贩卖贺兰特有之物产,以补足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