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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秦人方击败蒙鞑,其军战力惊人,野战实属难敌。今秦主欲与我朝交好,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郑清之道。

郑清之在赵昀愤怒的眼神逼视下,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将下半句话吞到肚子里。

“回陛下,臣原以为那秦王也是爱书之人,言必称儒门大贤,却不料此人乃无耻勒索之辈,此等劣主,我朝岂能与之为伍。”乔行简体贴上意,说道,“不如驳回!”

“乔大人稍安勿躁,军国大事岂能意气用事。陈某以为朝廷对外之策,在于进退之间,进一步失之过刚,退一步也未尝不是海阔天空。秦主挟此大胜,天下侧目,故我朝不可当其锋芒。如何不未弱于人,又能让彼方不敢犯边,才是当务之急。”参知政事陈贵谊道。

“陈大人的意思是以为我朝应当与秦国约和?”赵昀道,“彼方提出要我朝输银三百万两,此等贪婪之辈,朕岂能与其为伍?朝廷若是未战先怯,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我中国无人?秦主以为我大宋如此可欺乎?”

赵昀自称中国,完颜守绪也自称中国,当然秦王赵诚也自称中国,不知谁是中国?赵昀的音量越来越高,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已经出离愤怒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陈贵谊惊出冷汗,赵昀表现出来的愤怒令他吃惊不已,以往的赵昀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言谈举止。

赵昀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这也难怪他激动,换作任何一个人面对秦王赤裸裸的勒索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苟梦玉敬陪着末座,胆战心惊,只要皇帝没问起,他宁愿自己是个哑巴。

“苟梦玉,你此番出使河西苦寒之地,长途奔波,辛苦有加。”赵昀脸色稍缓,压抑心中的不满,“依旧例,每逢佳节,朝廷要赐臣子们棉衣布帛,朕已命有司给苟卿多赐一件棉衣。”

“臣多下陛下厚爱!”苟梦玉有些受宠若惊,躬身谢恩。

“苟大人,你此番了使秦国,又说那秦军势不可挡,怕是有些虚夸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范问道。军人总是对外军瞧不上,尤其是当别人不吝溢美之辞时,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河西多健儿,自古皆然。那里的百姓向以忠实为先战斗为务,弓马娴熟者极多,少年六岁即可骑马持小弓。秦主又知人善用,喜爱豪杰之辈,赏赐有功之人从不吝啬财物,故而秦军士卒皆愿奋勇拼杀。”苟梦玉道,“中兴府被围时,臣正在中兴府内,彼时城内不过有四千禁军,五千府兵及乡勇,还有少量溃兵。然官府号令之下,城中精壮悉数从军,同仇敌忾,那王后亲令守军将皇宫外墙拆了以便提供守城的石料。故蒙鞑十多万大军急攻一两月有余,无所不用之极,却奈何不得,损兵折将,失了锐气而致大败。”

“……”殿内众人沉默了一会,他们此时了想到辛卯年蒙古人在川蜀的一番烧杀抢掠,相较之下,武力对抗秦军绝讨不了好处。

赵范这才说道:“秦军虽勇,但经此大战元气怕是已损,岂敢侵犯我朝?”

“臣也是如此想。不这,秦人与我朝不同,举国实行府兵制,又效仿我朝之保甲制,平时务农,秋末召赴军府训练。一旦征召,应者云集。”苟梦玉想了想又道,“臣回朝过陇右时,自兰州而下,正值秦国朝廷征召府兵,秦、凤一带府兵络绎不绝,臣过秦州时,见彼方正在准备大型攀城器械,有军伍像是专事攻城训练,其用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