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甚至早就暗中与李桢等人讨论武力讨平河北的计划,只是后来赵诚明确制止,才暂时作罢。赵诚早有自己的计划,而且是在武力保障下的计划,计划就是从征税开始。
赵诚与张柔等人谈天说地,他一向健谈,而且见多识广,又常年行走在权力圈内,既便是戎马二十余载的张柔在赵诚面前也觉得自己坐井观天。众人半是恭维半是恭敬地闲聊,气氛倒是极融洽。
不知怎的,话题渐渐引到了关于治理百姓的事情,大约是有人暗示张柔治理顺天府有功,保州等地治理非张柔莫属云云。
“安肃郡公治理顺天府有功,孤早有耳闻。乱世之中,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片得以安身立命之所罢了,幸有安肃郡公这样的豪杰,才让数十万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赵诚道,他端起酒杯道,“来,孤敬安肃郡公一杯!”
安肃郡公就是张柔的新爵位。张柔连忙呼道:“臣身为国主麾下小卒,不过是代主治理百姓,怎敢如此放肆?国主莫要折煞微臣了!”
张柔见自己的部下当着赵诚的面如此地吹捧自己,身上冒着冷汗,这不是明摆着要挟秦王吗?他可没部下们那样天真地以为赵诚在河北东西路一点根基也没有,他不希望赵诚逼自己,但更不想激怒赵诚。
念及于此,张柔趁机邀众人起身道:“我等如失主之牛羊,又如失双亲之孤儿,今国主不嫌过往,待我等如子,我等不如趁此机会,祝吾大秦国国泰民安百业兴旺,祝吾王早日一统河山,开万世之盛景!”
“好,承诸位吉言,孤愿与诸位满饮!”赵诚开怀大笑,“来,干!”
产自中兴府的烈酒入了肠胃,人人各有不同滋味。
一个紧邻张柔而坐的壮年男子,名叫乔惟忠,他是张柔最早的老部下之一,起身奏道:“微臣上次读报,听说朝廷将派税臣监督河北诸州,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乔将军以为有不妥之处吗?”赵诚点头故意问道。
“微臣不敢!”乔惟忠躬身道,“身为国之子民,为朝廷交税纳粮,是吾王子民的本份。只是微臣想知道朝廷将对河北如何征税。”
赵诚飞快地打量了左右众人,见大厅之中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屏气凝神,他心思如电,略想便道: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乔将军有何可以教孤?”
“微臣不过是莽夫罢了,不敢妄言朝政,但金主南渡之前,我燕赵就已不治多年,后连年兵乱,天灾人祸,百姓流窜不知所往。眼下虽有小治,然臣以为各地民情皆有所不同,倘若在顺天府亦实施河西法令,怕有所不妥。”
“昔年蒙古人入燕赵,只有劫掠,向无治理。及耶律楚材为中书令,耶律大人反对改汉地为牧场,禁掠民为驱口,编籍户口,设十路课税所,以儒臣为课税使,方有如今之大治。耶律大人当年的举措,我河北军民至今仍其恩泽,百姓也颇觉方便,倘若今后更弦改张,怕激起民变。”有人在角落里说道。